非非(2)
发出去了,再补一条:老子就是个工具人!!
手指悬在屏幕上,毛非咬着下唇特别想要把电话拨出去质问那个不停聊骚他还妄想要借花献佛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要那副油画送给女朋友,直说不行吗?黏黏糊糊无微不至伪装成一副款款温柔的多情样,就不怕让笔直的灵魂闪了腰吗?
指尖落下,电话没拨出去,只把“朱铭学长”改成了“猪大骗子”,毛非盯着这四字备注尤嫌不够,嘟囔到:“‘骗子’都便宜你了,你个粗鄙之人。”
手机调静音扔到一旁,被子罩过头顶,屏幕暗下去之前能看到一个不雅命名呈在列表中---猪屁/眼儿。
闷头觉睡到天黑。
期间冉青和夏肖骁回来了,冉青伸长了脖子扒在床沿叫他:“毛非,我们去食堂,要不要给你带?”
毛非迷糊不醒,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后来庄强回来了,在这间214里,他作为堂堂学生会生活部副委员,日常官风十足,和他的另三个草民室友互相看不顺眼,偏偏他还总是秉持着强烈的责任感没完没了地念叨人。
“翘课一下午,你是真不怕被扣学分是不是?”庄强站在寝室中央,仰头对着床上隆起的一团义正言辞,“冉青给你答到,夏肖骁给你答到,幸亏今天没有宋老师的课,不然看你怎么躲得过去。”
毛非蹙眉转醒,意识还沉浸在美梦之中,梦里朱铭与他站在香樟树下淋雪对望,一人一口喝完了那杯意义非凡的奶茶,朱铭问:“非非,画呢?”
“在我的衣柜里,我、我心急跑过来找你,就没带。”
“没事儿,晚上拿来给我,我很喜欢它。”
毛非满心欢喜地点头,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扑他满怀,他表白道:“清梦压星河,我想你压我。”
学长的回答被一声大过一声的叫唤掩盖,毛非气急败坏,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没点眼力见儿的坏人来扰他求爱,他循着喊声睁开眼,果然看见了一张讨人嫌的脸。
庄强“嘿”道:“终于醒了,你知道几点了吗?”
毛非探出一只胳膊胡乱摸,没摸到手机,又不动了,支棱着一截白生生的小臂悬在床沿。
庄强凑近,拍了他手背一下:“喂,别睡了!”
没动静,庄强又催:“喂,毛非!”
毛非蚊子哼哼:“别狗了,烦不烦,劳资鬼压床。”
胳膊缩回被窝里,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点亮,已经六点半了,屏幕上有一连串的消息提醒,毛非没看,一股脑掀开被子爬起来,他口干舌燥,着急找水喝。
窗外已经彻底黑了,如天气预报所言,纷纷扬扬地又飘起大雪。
庄强把人吵醒,拍拍屁股拿饭卡吃饭去了。
毛非坐在椅子上发呆,手里一大杯温开水被喝光,浸得嗓子越发干痒难受,他伸脚抵住衣柜边,蹭开一道小缝儿,看见挂在衣架上的画袋。
“休想。”毛非扁着嘴巴,“休想。”
他转过身,大抽屉小抽屉翻来翻去才找到一把金色的小锁头,毫不犹豫扣上去,将衣柜门紧紧锁住。
钥匙拔下来,毛非把它塞到枕头底下,顿了顿,又拿出来放到桌上,他怕等一会儿他玩失踪会急疯某个人,万一疯起来暴露了畜生本性,在他床位上疯猪一样拱来拱去,叫他把钥匙拱到了,那岂不是便宜死他了。
毛非穿戴暖和,揣上钥匙和手机充电器准备出发,他给冉青发消息:晚上我不回来了,在我表哥家里睡。
冉青秒回他:好,注意安全。
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暗号,表哥等于清吧,在表哥家睡等于在清吧过夜,就为了瞒着庄强,免得他知道毛非找的兼职竟然是在清吧驻唱,不知道会怎么大惊失色,又会怎么苦口婆心地教训他。
冉青又问:你翘课干嘛去了?回来就看你在睡觉。
毛非叹气:看破红尘去了,准备唱完今晚,明儿就剃发出家。
冉青:肖骁说他还挺期待看你光头。
冉青:我也期待。
毛非噘嘴,心情稍微舒畅一丢丢。
他双手揣兜谁也不爱,倒是肚子一长串儿咕叽,让他后知后觉他已经快把自己饿蔫了。
想喝奶茶,又没胃口。
毛非往食堂走去,不大一会儿捧着个蜂蜜味的窝窝头出来,吃得脸蛋鼓起。
一眨眼,雪花落得越发盛大。
毛非嚼着满口甜蜜,含混不清地哼起歌来:“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木有一滴油,没有奶茶的生活好辛苦,眼泪止不住地流---”
第2章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晚上七点半,对清吧来说时间尚早,MOMO里人迹寥寥。
毛非裹着一身寒气拉开大门,吧里暖气充足,落在发梢和肩头的雪花在几步路里就化成了水雾,他随意呼啦几下,走到吧台边屈肘一靠,对擦杯子的制服小哥敲了个响儿:“热牛奶。”
裴黎穿着白衬衫和修身黑马甲,他闻言放下高脚杯,奇怪道:“乖,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请假说晚上有事么?”
毛非好不想理他:“约会哪有唱歌有意思嘛。”
“噢,”裴黎一副了然样,“原来是被放鸽子了。”
“是我放别人鸽子!”
“看着不像,愁眉苦脸的。”
毛非真的不想理他了,凶道:“热牛奶!”
凶完坐到高脚椅上晃悠小腿,他掏出一直在震的手机,看到满屏幕都是“猪屁/眼儿”发来的问号,还没来得及解锁,冉青的电话弹出来。
“喂?”
“非非,你没事吧?”
毛非说:“没事,我刚到表哥家。”
冉青“嗯”了一声:“你那个文学社的社长在我们寝室,他说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找你有急事。”
都拉黑了,能不占线吗?
毛非一点不想再听到那人的花言巧语:“我刚要回他微信,不用理他,赶他走。”
电话里传来脚步声,随后冉青放轻了声音问:“你今晚不回就是躲他么?”
毛非也气音道:“是的,我烦他。”
“是不是欺负你了?”
“是的,不用你们俩出手,我已经在搞他了。”
冉青轻笑起来:“行,挂了。”
电话挂断,热牛奶递到跟前,毛非接过来用门牙叼住,捧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裴黎好奇道:“谁招你烦了?”
毛非口齿不清,“花心蝴---”顿住,改口,“花心猪头。”
裴黎挑眉:“这样啊...我可以借几个打手给你。”
牛奶袋子被咬掉一个角,毛非边吸溜边瞥这个清吧小老板,为何是小老板,因为大老板是裴黎他男人,是他众所周知又从未露面的男人。
毛非摇摇头,打手不顶用,朱铭伤的是他的心,他也要朱铭伤心。
屏幕里,猪屁/眼儿的消息不停地跳出来,那四个字实在是脏眼睛,毛非又点进备注把后面三个字给删掉。
猪:你表哥家在哪儿?你晚上不回来了吗?
非非:贼鸡儿远,不回了。
猪:怎么没提前和我说呢?
毛非懒得扯谎,简单到:事发突然。
猪:没关系,没事的,我就是期待你的画太久了,我以为今晚就能拥有它。
毛非攥紧袋子把牛奶吸溜光,回他:不,我还是觉得拿不出手,等我以后再画一幅更好的吧!
猪:这幅就很好了!你放在哪儿了,趁你不在我要拿走它,让你无法反悔。
毛非没再理他,给冉青发消息:保护我方衣柜!
冉青:收到!
冉青:到底啥情况?这人急得团团转,庄强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站在你位置上猛瞧。
非非:急死他,我衣柜里有一幅油画,他想抢走。
冉青:[OJBK.gif]你放心。
毛非愉快地收起手机,通体舒畅了不少,他跳下高脚椅,跟裴黎打招呼:“小裴哥,今晚占用你的休息室睡一晚,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