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170)
他们大可以不必来,只是在娱乐圈这种嗅觉比鲨鱼还敏锐的地方,顶级资方权力更迭,他们不来表忠心,就是平白给对家递梯子。
以顾岫对陈又涵的了解,其实知道对方并不喜欢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几位项目高管众口一词,他顺水推舟点头。
陈又涵说得对,年薪翻倍,但这不是个好差事。他不是来摘果子的,是他妈的来攻坚的——好家伙,实力演绎“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工具人”,用起来趁手极了。
好处是,与其余人的如履薄冰比起来,他要气定神闲得多。
GC文娱相对来说是个新成立的业务集团,最出名的项目就是新锐导演扶植基金。他们是盯准了这几年国内电影市场越来越看口碑而非盲目的大制作、大班底、大流量、大IP这一风向,主打文艺片和小众类型片剧情片,因而今天在场的导演反倒都有些新人的那种青涩拘谨,老神在在的,是主役沈籍和当红流量花应隐。
沈籍婚姻稳定,又上了点年纪,想必不对陈又涵胃口。应隐就很难说了,她漂亮、年轻,所有的野心都写在脸上,谁的C位都敢抢,并且——演技非常好。难得。娱乐圈都说,这是个眼前有台阶就要不顾一切奔着上的女人。
过惯了连鞋带都有人弯腰系、吐个枣核都有人接的生活,现在等得腰僵腿直,花朵般的女明星把不耐烦藏在眼底,却也并不敢流露在脸上,连打哈欠都是掩着嘴,就这还要被经纪人用眼神警告。
麦安言当然比应隐紧张。他又不是没领教过陈又涵。
陈又涵在迟到十分钟后步出电梯,微蹙的眉头转瞬即逝,很快便绅士地与众人握手寒暄。他向来不屑于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设,气场一分未敛。转向应隐时眼神不为所动。
社交场合握手,女士不伸手,男士便不好主动去握。
应隐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和本就平直纤细的肩膀,伸出手时的姿态慵懒而略带矜骄,眼尾下垂的眼睛自带无辜。但她只感受到对方掌尖的温度一带而过——陈又涵只是非常点到为止地与她握了握,便转向了下一位。
名利场里的人眼睛都尖,应隐不仅看到了陈又涵无名指的戒指,甚至还观察到了是拉丝哑光工艺。很低调雅致,让人看不出品牌。内心隐约有嘲讽。婚姻呀?婚姻在我们娱乐圈,一、文、不、值。
简略地照面一圈,陈又涵笑非笑地对着顾岫指责:“几位老师都是忙人,怎么好让他们拨冗?”
“拨冗”两个字过重,听得人心里一沉。
顾岫马上顺其自然地说:“是我的失误,下不为例。”
陈又涵随即一勾唇角:“看在你把沈老师也请过来的份上,算你功过相抵,”随即转向影帝,风度翩翩地颔首:“沈老师,幸会,我是您的影迷。”
如果沈籍顺着问他最喜欢自己的哪部电影哪个角色,场面就会十分尴尬。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陈又涵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场面话。
寥寥几句对白而已,往会议室走时,几个高管心里都有了数,看向顾岫的目光从轻视中多了几分重量。
顾岫不领资本家的情,只小声问:“戒指是不是真的啊?”
陈又涵轻瞥他:“假的,马路上捡的。”
顾岫得寸进尺说:“太好了,给我也捡一个行吗?”
“戒指好捡,”陈又涵抬手转了转戒圈,“人不好找。”
他这个动作做起来绅士倜傥,有股漫不经意的性感。
顾岫冷不丁又被塞了一口狗粮,心里骂了句妈的。
进会议室,所有项目依序进行汇报。过程冗长,一进行就到了下午,最后直奔日落。橙色的光线隔着西江斜照进宽阔的落地窗,陈又涵正站在窗边,以屈指抵着下颌的姿态度过了沉思的数秒,拍板了追投的最后金额。
话音甫一落下,主创团队眼睛都亮了起来,金牌大经纪人麦安言立刻起身鼓掌带动气氛,同时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脚应隐。应隐起身,麦安言笑着说:“陈董的眼光魄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隐隐,晚上一定要多敬陈董几杯!”
资方和项目主创吃饭是惯例,但也是难得几次的殊荣。晚宴早有安排,陈又涵无意推辞,只是云淡风轻地一勾唇。
众人鱼贯而出,沈籍和应隐象征性地做一点纡尊降贵的扫楼互动,气氛热烈,只是应隐回眸时,发现高高在上的陈又涵在落地窗前举起了手机。
“……”
晚霞虽美,但她不觉得这样朝夕可遇的美景值得他那样的人打开相机。
叶开正收拾电脑准备出图书馆去吃饭。
北京用暴雨迎接他,他叫了专车,等车看雨的过程中收到了陈又涵的微信。
:好漂亮。
他由衷地回复,顺手给他回了张倾盆大雨中的清华园。
对比太过惨烈,陈又涵忍不住抿起了唇角笑,下意识地,做了个屈指抵唇的动作。
其实是亲了亲指环。
这样的晚宴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参加到了近乎到吐的地步,谁都奢望着快点结束,但场面上,似乎每个人都还是意兴阑珊谈兴未尽的样子。
应隐是麦安言一手带出来的辰野一姐。她和柯屿是两个极端,柯屿是极其不听话,应酬一律装病,应隐却是听话得不得了,有大佬在,她必在。但她风评其实不错,并没有什么爬床金主的料。麦安言知道她是待价而沽奇货可居,跟听话也没什么关系,非要定义这种关系的话,大概就是共生共荣罢了。
就比如现在,他一定不会建议应隐去撩陈又涵,但他没开口,因为他知道应隐一定会假装没听到。
他客观观察应隐的手段,几场对比,发现小姑娘今天是马力全开。跟今天的她比起来,过去对那些资方老板便是甜美有余但透着一股敷衍的谄媚,是明明白白地在说,我在有意讨好你。
她今天收敛了,收敛得近乎端庄清纯,笑容和眸光都发自肺腑。
但陈又涵只接了她第一杯酒。
虽然不合时宜,但麦安言脑海中一闪而过叶开的脸。
宁城只有一个叶家,而叶开是那个叶家的少爷。陈叶两家同气连枝,想必陈又涵和叶开私交不错。但他那时候怎么会怀疑叶开是陈又涵的家养金丝雀?
或许,还是他们之间那种外人介入不了的氛围让他误会。
再看向应隐时,不知道怎么,竟也生出了遗憾的感觉。
遗憾她不是真正的漂亮,也不是真正的矜贵。纵使此刻的她因为微醺而双颊生红,丰润的双唇微启,传说每个男人看到都会不自觉幻想与她接吻的触感,无辜的眼尾绯红,讲话的声线也娇柔得恰到好处并不甜腻,又是那么美的水晶灯,加上多年众星拱月的生活所带来的所谓“星光”,怎么看,今晚的她都应该势在必得。
但麦安言知道,她注定是要铩羽而归的。
陈又涵接下来果然滴酒不沾。
洗手间设在宴会厅外的长廊上,应隐起身离席时,麦安言看到沈籍挑了挑眉。
应隐在长廊上很恰好地撞进了陈又涵的怀里,以她的演技来说——到位。
香水是精心挑过的,锁骨和颈侧都点了,到这个时候剩下的应该是若有若无的豆蔻香柠檬尾调,隐藏在黑色如绸缎般的大波浪卷发里。
撞到人时,她眼里有惊慌和羞涩一闪而过。
宽大温热的手掌在肩头绅士地一握扶住,蜻蜓点水般,随即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应隐还没反应过来,陈又涵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味深长地说:“应小姐醉了,不妨早点回去休息。”
应隐看着他的衬衫,脸上写满抱歉:“陈总的衬衫……不如您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给您补一件?”她把口红蹭到了陈又涵的衬衫肩头。
“不必困扰。”陈又涵冷的语气冷淡了些,“我太太会处理。”随即叫住在不远处侍立的服务生:“给应小姐拿一张披肩。”
按理来说,他应该绅士地为她披上,共同在这场不期而遇中达成暧昧的默契。但陈又涵毫无凝滞地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