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46)
飞机降落南迪国际机场,换乘酒店的直升机。近半个小时的半高空飞行,飞机翱翔俯瞰南太平洋蔚蓝如宝石的宽阔海面,停留在一座奢华私人岛屿上。
这是一座仅允许同时接待三组游客的顶级度假村,两名顶级米其林大厨,八名专属私人英国管家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配备船长的白色双层豪华游艇,以及广袤的十八洞高尔夫球场。
三组游客也嫌多,陈又涵包了全岛。
但如果没游客,他觉得叶开会怀疑他的用心,所以给酒店的邮件里如此彬彬有礼地要求:请阁下聘请两对外籍工作人员全程入住,并请其每天保持三至五次的出现频率,如阁下允许,鄙人将不甚感谢。
英文的,顾岫写的。一边写一边骂,回头就在网上下单了《资本论》、《论持久战》、《从这里读懂马列》。
收到信件的酒店觉得匪夷所思,但毕竟是专业的,一头雾水也不妨碍欣然应允。
……同时觉得这富豪可能是个傻子。
叶开下飞机时觉得头晕,蓝色的海、白色的沙滩、连绵的绿茵都让他眼睛不够用,螺旋桨的声音在耳边和着风鼓荡。陈又涵握住他的手,发现他体温很低,便顺理成章地没有松手。
英国管家带着团队在停机坪前迎接他们,船长也在,穿着白色双排扣船长制服,是个很高大的德国人。
两人牵着走进,管家用英文致欢迎词,绅士而优雅地说:“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妙浪漫的蜜月之旅。”
叶开心里一颤,眼神几乎受惊了,这么多人都误会,全部都用羡慕祝福的眼光注视着他。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陈又涵握着他的手,仿佛没听懂似地说:“谢谢,我很期待。”
叶开下意识地转头看他,陈又涵英俊的脸上是很恰到好处的温柔,他低声说:“帮个忙,顾岫写错了。”
第33章
晚饭安排在白沙滩上。
西式长餐桌, 白桌布, 莫兰迪粉的餐垫, 鎏金色刀叉配宝蓝色细骨瓷描金餐具, 水晶雕花剔透高脚杯, 淡色玫瑰与绿叶从桌尾迤逦垂下, 藤萝合着海风摇晃, 插着法国芦苇的古董花瓶靠在一角。香槟金的竹节椅扎着透明白纱,与海边的纯白玻璃三角教堂相得益彰。灯像星星, 和玫瑰、仿冰块水晶一起盛在巨大的玻璃罐中, 像一个被冰封的迷你星球。
叶开远远地看到, 脚步停下了,很狐疑地说:“又涵哥哥,他们真的以为我们是来度蜜月的吧?”
陈又涵也觉得有点过,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骂道:“回去就停顾岫的职!”
叶开扭头想溜:“我好像也不是很饿……”
陈又涵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跑什么?”
叶开眼神乱飘, 好像被这温柔的海风吹散了:“我、我害怕!”
高中生心似那海底针, 陈又涵捞不着,费解地问:“你怕什么?”
那怎么说得出口?怕气氛太暧昧他的心跳失速,怕灯光太温柔他的眼神会不舍得移开,怕玫瑰太美他食不知味,怕陈又涵的目光、声音、气息让他的秘密无处可逃就此暴露于南太平洋的夜风中。
陈又涵什么都懂,但不放过他,把他拉到身前,眼神挨得更近, 路灯的光晕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他慢条斯理地问:“你到底怕什么?”
侍应生和管家远远地站着,海浪一波又一波温柔反复,白色烛火跳动了一下,亦如叶开此刻被戳破的心。他垂下眼眸。陈又涵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招过管家,让他把餐桌撤了。
叶开听蒙了,这些侍应生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布置,玫瑰都是从内岛空运过来的。他说:“wait!”注视着陈又涵的眼睛说:“又涵哥哥,我不害怕。……我很喜欢。”
我只是怕自己太过喜欢。
餐是米其林主厨亲自甄选的专属菜单,一共二十六道料理,主菜是当初评星的橙味煎鳕鱼和迷迭香意式烤羊排,整个就餐流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佐餐酒还是配的莫吉托,虽然不正宗,但这是他的极限了。日暮四沉,鎏金色的黄昏撕裂云层,渐渐把天空涂抹成粉色。他又醉了。
用过餐,两人沿着沙滩并行,长长的椰林旁是长长连绵的脚印。他们走得很远,走到那座白色教堂旁。陈又涵手里还握着杯威士忌,冰快化了,成了小小的浮冰。叶开觉得自己就是那浮冰,被陈又涵的掌心焐热,渐渐融化。
“又涵哥哥,威士忌那么好喝吗?”他呼出的气息有苹果和薄荷的香味,是少年般的干净。他看着陈又涵的眼睛:“我可以试试吗?”
陈又涵失笑:“你是不是对自己酒量有什么误解?”
“就一口,一小口,一小小小口。”
陈又涵举高手:“想都别想。”
叶开去抢,赤脚踩在沙滩上,手臂伸得笔直。可惜陈又涵身高碾压,他躲着,轻轻松松就可以让叶开碰不到杯子,很宠地骂:“你又叛逆期是不是?”
叶开推他胸膛,很吃力地踮起脚:“我就尝——”
眼睛倏然睁大。
他失去平衡,推着陈又涵,两人摔在沙滩上,威士忌洒了满身。
嘴唇贴着陈又涵的唇角,像在亲他。
温的。
还很柔软。
呼吸灼热,纠缠着他,有淡淡的酒味。
威士忌……
叶开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怔愣地说完后半句:“……一口。”
我真的就尝一口。
心跳好快。
好快好快好快好快好快。
失去控制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天灵盖,鼻子酸酸的,怎么会想哭?像闻到了烟火大会呛人的硝烟味。可哪里有烟花?
炸在他心里了。
夜色是太好的掩护,谁都看不到对方滚动的喉结。
陈又涵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叶开推着他的胸膛,手忙脚乱,聪明劲儿都不见了,腿软手也软,一口唇上的威士忌彻底夺走了他的力气,他又跌倒,跌回陈又涵的怀里。
陈又涵闷哼一声,徒劳地紧握着威士忌酒杯。
哪还有酒,洒了自己满身,香味萦绕在鼻尖,他千杯不倒,可此刻闻着酒香就神志不清。
叶开傻乎乎地说:“又涵哥哥,你心跳好快。”
陈又涵全身都紧绷着,衬衫下的胸肌、腰腹肌肉,甚至肩背手臂无一不在用力。
夜色下,他看不清表情。
叶开就伏在他身上,两人脸对着脸,呼吸交闻,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陈又涵不敢轻举妄动,叶开却着了魔,心已经不在胸腔里,在海里了,在浪里了,在轻柔地循环往复,一波又一波推着他,推着他藏了那么久的喜欢。他攥着陈又涵的衬衫前襟,慢慢地低下了头——
“小开!”
陈又涵狼狈而匆忙地推开他。那么用力,叶开被摔得疼了,听到陈又涵生硬地说:“你醉了。”
叶开怔愣,迷茫,半坐着,手捂着脑袋,心里的烟花消失了,只留下硫磺的味道和满地红红的碎屑。
啪嗒。
左眼莫名其妙流了眼泪,滴在沙子上,洇成一个暗色的小圆点。但就是那一滴。这应该算不上哭。叶开低声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亲你。”
眼前出现一只手。
他握住,陈又涵把他拉起身,帮他拍着后背的沙子,声音温柔而寻常:“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是不是很疼?”
叶开摇摇头:“不疼。”
又说:“又涵哥哥,对不起,我其实就是想亲你。”
拍沙子的手停住,陈又涵猝不及防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叶开又说:“我乱说的,我骗你的,我逗你玩儿。”
又抱住陈又涵,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唇瓣软软地贴着陈又涵的腮,一触即分。脚尖踮起,他说:“如果没有姐姐,我就喜欢你。”
跑了。
撩完就跑远了。
风鼓起他的T恤,身后是一串浅浅的脚印。他跑出百十米,扶住膝盖气喘吁吁,一边喘一边笑,刘海遮住他的双眼。那里面其实都是星星,很快乐的,像在天幕浮游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