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但论情沈竹是带着礼来的,论礼沈竹官职还大他三级,他无论如何也没道理说出一个 “不” 字来。
冯知府笑着行礼表示非常愿意,做了一个 “请” 的动作,想殷勤的扶沈竹上马车。
但沈竹只客气的笑了笑,并没有让冯任知扶着,自己费力上了马车。
冯任知悬在空中的手有一瞬间的尴尬。
上了马车后,冯任知接过沈竹送来的食盒,笑着道谢。
但沈竹却道:“打开看看,是否合冯知府的意。”
冯任知觉得当面开礼品不太礼貌,笑着推辞了一下道:“沈知院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下官当然很喜欢。”
可冯任知没想到沈竹听到这话就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低头闷声笑了,笑了好一阵沈竹才重新整理好情绪道:“冯知府还是打开看看再说吧。”
沈竹笑得有点狡黠,那双杏眼带着嘲讽和玩味的表情。莫名的,冯任知觉得沈竹笑起来像只狐狸,没由来的心里就有点没底,也忘了推辞,顺着沈竹的话就打开了那个食盒。
然后他就傻眼了。
那是一堆干瘪的果子。
面对着这一盒所谓 “新鲜” 的果子,冯任知实在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来。
他知道沈竹是故意来搅和他的,但他没想到沈竹搅和的这么直白,连个掩饰都没有。
冯任知不愧是万年墙头草,脸都白了还能强露出一个笑意道:“还望沈知府明示?”
沈竹笑笑,驴唇不对马嘴道:“这可是府上的人重金所求。”
“要知道,这是本将军能买到最新鲜的粮草了。” 沈竹意有所指的道,“汴梁不缺钱,大名不缺粮。而冯知府想要的东西在汴梁,西北想要的东西在大名。所幸本将军现在住汴梁。”
沈竹虽然没直说,但话里的意思不能再明白了。
他出钱,冯任知出粮,在西北和大名放粮贷,翻倍的收钱。
冯任知沉默了。
说真的,他有点心动。
钱这个东西太好了,没有一个人能忍住不想要的更多。
冯任知已经想到了他假报粮税的事会被沈竹发现,甚至想好了如何应对或者如何支走周端杀了沈竹。
但他没想到沈竹会来找他合作。
冯任知心动,但他不放心,表面强装着镇定道:“下官很感谢沈知府看重,但是你我都是为大皇子效力,大皇子身处京城锦衣玉食,也不缺金银这些身外之物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大皇子有钱,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和沈竹合作?
沈竹笑了一下,他也知道冯任知还没完全拿他当自己人,要不然冯任知也不能轻易相信他和李珏互为敌人。
天生直男是一个原因,没打算接纳沈竹,而是打算收完粮税后把沈竹解决了也是一个原因。
沈竹心里像明镜似的,他知道不摆出自己唯一的优势,冯任知不会松口。
因此沈竹笑了笑,道:“度支盐铁全是李珏的人,大皇子的手伸不到李珏那去吧?”
冯任知听到这,不由得点了一下头。
沈竹:“本官能。”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以为本官是皇帝的人,而李珏是皇帝的宠臣,本官是怀王名义上的王妃。本官完全可以打着皇帝的名义把手伸到度支和盐铁那边。” 沈竹笑着道,“不花钱怎么也比别人给钱好吧?冯知府完全可以一手接着大皇子的钱,一手瞒着度支不报税收。岂不是,无本万利?”
这个条件冯任知的确无法拒绝,思维直接就迟钝了一下。
沈竹也知道什么机会不能给太多,要留个钩子钩的人心痒痒。
所以沈竹见好就收,收回了看着冯任知的目光,漫不经心道:“本官也不逼着冯知府,冯知府大可好好想想。毕竟这是本官上任以来第一笔买卖。本官也很看重冯知府,才来找冯知府合作的,但若是冯知府不同意,本官只好找别人了。”
话说着马车就到了衙门。
沈竹没再给冯任知机会,撩开马车帘下了车,目光却被府门外一列马车吸引了。
那是几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了。看样子应该是个四品左右的官员或者民间富商的车。
但是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从却都很有礼度,办事利落,闭口不言,目不斜视,这可不像是一般府上训练出来的。王公贵族中都很少有人见把手下调理得这么利索,估计冯任知府上的丫鬟都没这么听话。
沈竹不由得多问一句:“冯知府,这是什么人家的车驾?”
冯任知还在想刚刚沈竹提出来的事,没什么多余心思管别人家的马车,看了一眼道见怪不怪道:“这是北戎那边来经商的马车,基本都走大名府。这家比别家阔气点,地位也不同于一般经商的人家。那家主还是前朝赐姓,据说好像是姓贺兰。”
“贺兰……” 沈竹听了心里微微一动,总感觉这两个字好像是在哪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沈竹下了马车后路过马车看了一眼,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但沈竹一下子想不通熟悉感来自哪里,只好先进衙里和冯任知看了粮税,又和冯任知推诿了半天,等两个人达成一致时,天已经晚了。
冯任知要送沈竹回酒楼,沈竹拒绝了。
他一天看冯任知的脸看得要吐了,要是再和冯任知虚伪两句,他怀疑自己可能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沈竹在府衙门口等着酒楼来马车接他,他就顺便吹吹晚风。
这时候晚风已经凉了,吹久了有些冷。
但是对沈竹来说刚好,他头疼的要炸了,正好凉一点的晚风能让他清醒清醒。
沈竹真的不喜欢和这些官员弯弯绕绕的打交道,一讨论这些事他就头疼。当年他谢了先帝的职,没想到到了当今皇帝这,自己还是鸭子赶架的上任了。
周端问他这是图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总归还是他太没本事。
所有的事情他都是,拿得起,放不下。
他放不下西北的战事,也放不下李珏,所以他活该把这些东西扛起来,活该受罪。
沈竹拿着一个铜板抛了抛,他把所有的注都赌在了李珏身上,心里也很没有底。
毕竟他手臭的可以把鳜鱼熏过去,赌东西一向只输不赢。
沈竹看着那枚铜板发愁:“我的阿珏,可别让我失望。”
这时有马车来了,沈竹收起铜板问是不是酒楼的马车,马车的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这种面无表情的死德行沈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沈竹转着轮椅到马车旁,不想还没上马车,就被人一把抱进了马车。
这不是酒楼的马车!
沈竹条件反射地抽出了袖子里的短刀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对方并没有杀气,而是顿了顿,语气有些阴郁的问:“沈竹,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沈竹持着刀的手僵住了,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那张惨白的脸,不可置信道:“阿珏?”
第34章 闺房之乐
马车内,李珏和沈竹两相对望,默默无声。
李珏的脸色很不好,略微透露着疲惫。
沈竹握着刀的手慢慢垂下了,他还没想好以什么心情面对李珏。
当年的事情越查就越会发现李珏在其间逃不了干系,他相信李珏是一回事,面对李珏能做到毫无芥蒂是另一回事。
他本想着先查清楚一切,再回去面对李珏。
但是李珏在一切还未明朗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好在马车里光线昏暗,也看不清沈竹的表情。
沈竹问李珏:“阿珏,你来做什么?”
“两旬,二十一天。” 李珏直视着沈竹的眼睛,答非所问,“你欠我七封信。”
沈竹:“什么?”
他没太听懂。
李珏皱了皱眉,抬起沈竹的下巴,在沈竹的嘴上狠狠啃了一口,“你说你走一个月,每三天给我寄一封信。”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