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笑了一下,原来当初贤王看出来那份文书有问题却没说出来是因为,贤王也是不想让他回来的。
那这事李珏知道吗?
李珏知道贤王在当年的事上有所隐瞒吗?
沈竹不敢想,李珏要是知道的话,他不敢猜李珏是什么心情。
沈竹看着那个耳珰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原来早在十年前,李珏就想过要和他成亲了。
当年那个一直不答应他的李珏,怪不得突然就答应他了。
他以为李珏是想通了,实际上李珏是豁出去了。
李珏对他的态度,从来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娈童,也不是谈巷议的童养媳。而是下了三书六礼的正妻,公之于众的世子妃。
李珏一直都是这样,不轻易许诺,也不轻易开口,沉默寡言,踏实沉稳。
一个人担了所有的责任,做了所有的准备,只等沈竹凯旋,做他的小世子妃。
老板在一旁道:“怀王每年都会来这儿看看,每来一次就会卖掉一点东西,到最后就剩了这一只耳珰,一直不舍得卖,留到了现在。”
沈竹眼眶一热,回想着过去这十年。
每次李珏为难他的时候,他都感觉到李珏其实是在暗地里帮了他一把。
他就凭着这一点念想,壮着胆子去试探李珏,好在李珏从未伤害过他。
而李珏这十年,也就凭着沈竹这一次一次不放弃的试探,强撑着走了十年。
不仅是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和李珏成亲,李珏也同样未想过。
李珏想着,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若是能有幸活到李构登基,就服毒自尽,一卷草席埋了以赎杀业。
也不知是因为李珏撑得住,还是沈竹信得过,两个人最后竟然出乎意料的走到了一起。
“老板。” 沈竹握着那枚耳珰笑着问道,“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可以通耳洞地地方?”
.
沈竹带着那个碧玉的耳珰回了怀王府。
许多年不戴东西的耳朵上突然挂了个坠子,沈竹还有点不适应。
沈竹对着镜子照了照,打算去给李珏一个惊喜。
他以为李珏会在书房批折子,但李珏并不在那。
找了一圈,沈竹才碰见常威,常威和沈竹说李珏去了祠堂。
祠堂?
李珏去祠堂做什么?
沈竹没去过李珏家的祠堂,对那条路有点生。
青石板的路旁种满了槐树,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月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撒下来。
沈竹沿着这条无声地路,心情不免有点沉重。
直到一个拐弯,沈竹到了祠堂的门口。祠堂有台阶,沈竹上不去,便停在了门口,他看见李珏好像正在祠堂里写着什么。
李珏听到了动静,一回头看见沈竹正在门口。
李珏有些出乎意料,用纸镇压在了宣纸上,起身去把沈竹抱了进来。
沈竹被放到蒲团上,问李珏在写什么。
李珏答道:“婚书。”
沈竹没想到李珏会写这个,耳朵不自觉有点热,凑过去往宣纸上看:“写这个干嘛?”
李珏顺势揽过沈竹,道:“你现在是我的小王妃了,该有的礼自然不能少。”
沈竹心里一暖,往李珏身边又蹭了蹭。
李珏继续道:“我今天去了趟侯府,和老侯爷说过几日把聘礼下过去,再问凶纳吉,择个好日子。”
“什么聘礼!” 刚暖了一下的沈竹立刻强调道,“那是嫁妆嫁妆!”
说着沈竹冲李珏偏了偏头,撩起头发把那只带着耳珰的耳朵给李珏露出来,“看。”
李珏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喜,感叹道:“你…… 重新打的?”
“对啊。” 沈竹还晃了晃脑袋,碧绿的耳珰跟随沈竹动作的节奏晃了晃,“好不好看?”
李珏抬手抚上沈竹的耳朵,摸了摸那个光洁饱满的耳垂,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柔软,轻声吐出两个字:“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沈竹道,“其实我都没带过玉的,怕碎,以前带的都是金丝玛瑙。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小时候就换成玉的了。”
“没有。” 李珏摇摇头,“其实你戴玛瑙的也好看。”
李珏笑着道:“但这个是玉做的。你戴这个就相当于把我带在身上了,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李珏眼神认真,祠堂内的烛光给李珏镀了一层边,照得李珏的眼睛格外的亮。
沈竹的脸一下子有些红,偏开目光随口问道:“为什么要来祠堂里写?我找了你好久。”
李珏垂了垂眼,笑了一下答道:“总觉得这种事,还是和父母宗祖们说一下才好,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
沈竹想到了贤王,意识到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地方,噤了声,换个话题问道:“那我能看看吗?”
李珏犹豫了一下,想着沈竹早晚要看到,就把婚书递给了沈竹。
沈竹看着那张纸,那不算是一个正规的婚书,更像是一个对贤王和贤王妃的交代。
但是那婚书的每一个字,都万分的沉重,一字一句的,从沈竹的眼睛里落进了沈竹的心里。
书上写着:
丙戌望月,于清辉之下秉灯执笔,于宗庙之堂详述婚书。以证吾心,诚如明月。
珏,年近而立,生于贤王世家,于九岁结交怀直,一见倾心。此后十年,愈发意重。原欲开府立衙之日,下书成礼。不料世事无常,十年蹉跎,早已面目全非,不似当年。珏自知已无力与怀直相配,然相思成疾,药石无医。如非怀直,此生不娶。
故斗胆下书:
今日,
清风揽月,星河成影。
帘卷重香,烛照海棠。
珏此生愿与怀直共饮春茶,以缔鸳蝶之盟;共承冬雪,以彻白首之约。
十年相背,望怀直不弃。了珏夙愿,同余共度闲岁,相守余生。
第50章 浴血奋战
窗间过马,两个人在一块腻歪的时间总是很快,等李珏的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年节了。
李珏的伤能养这么久,还要多多仰仗沈竹。
沈竹在经历前几次的生涩后,变得越来越驾轻就熟,不怎么需要太医了。
但是李珏的伤口不行,动不动就崩开,偏偏两个人又都忍不住,太医令几乎成了怀王府的常客。
太医也很为难。
别人家勇猛的都是下面那个去见太医,偏他俩这对是上面那个去见太医。
太医表示他行医数十年也没见过这种的。
后来因为近了年节,宫里的事多,关系还要来回走动。
皇帝听说李珏伤养的差不多了,自李珏受伤后第一次召李珏进宫。
李幼卿也趁着年节走动的时候,来怀王府转一圈。
李幼卿在怀王府的亭子里等了好久,把金鱼喂得都撑死了沈竹才姗姗来迟。
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沈竹绑了根落雪菱纹色的发带,穿了件水粉色的锦缎袍子,面色白里透红,眼睛里能滴出水来,整个人娇嫩得像朵刚开了苞的花。
心情不好的李幼卿看着一脸春色的沈竹穿着那一身骚粉的衣服眼睛就疼,阴阳怪气地来了句:“粉色娇嫩,你今年几岁?”
沈竹懒得和心情不好的女人计较,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安歌和我告状了,说你去勾搭彭子润了?”
一听到彭子润的名字李幼卿脸白了一下,拿起茶杯撇了撇茶沫子,用杯盖挡住脸,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
看这样是没勾搭成。
按彭泽的性格,没准不仅不答应,还把李幼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李幼卿很少有勾搭不成的。她长得漂亮,又是公主,随便给一点好处就有人跟着她走了。
这些年来找沈安歌提亲的人,都是被李幼卿这么勾搭走的,但彭泽没有。
“你终于满意了?” 沈竹放下茶杯道,“觉得彭子润还行?”
“总比先前那些个牛鬼蛇神强。” 李幼卿放下茶杯,扯了扯嘴角笑道,“至少不会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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