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年纪轻轻,怎么得了这种病。
金池心里疼惜,琢磨抽空还得带人医院看看,床头盛着的两碗粥温度正好,不冷不烫,他便把柜子拖过来,放在两人之间,热情地往虞临渊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进食了。”
还贴心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毁灭世界。”
虞临渊很显然不是要听这个,直觉哪里不对劲,手里握着金池塞来的勺子,还欲再问,鼻尖嗅到食物的香气,身体深处诚实地传来饥饿的叫嚣。
对面金池已经自顾自吃上了,仿佛之前的对话没在他心里落在一丝痕迹,他吃得很香,唇部的粉底早被蹭掉了,殷红的嘴唇泛着水光,漂亮的脸庞似乎轻易就能流露出满足的惬意感。
有那么好吃吗?
食物的作用,不就是维持身体机能?
虞临渊定定地看了会儿,低头闻了下自己的,又看了眼金池的,忽然道:“我们交换。”
“啊?”金池呆了呆,纠结地看了眼自己少了三分之一的粥,“我记得你有洁癖,这样不好吧……”
有洁癖的是伪君子,虞临渊没有那么矫情的毛病,反而确定了金池果真与主人格认识。
见金池不情愿,他越发疑心金池那碗和自己的不一样,威胁道:“不给?不给我就出去杀了外面那人。”
金池叹气:“……”这病还挺严重。
他没说裴昼早就被气走了,既然当事人自己都不介意,金池调换了两人的碗,没好意思先吃,便盯着对面。
只见虞临渊神色微松,白玉似的手拿着普通的勺子,就跟执着花园里刚采下来,沾着露珠的金玉玫瑰。
姿态行云流水,十分好看。
金池心里正赞美着,就见他吞咽的动作一滞,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对着一旁的垃圾桶,俯身——
“呕……”
金池愣愣地看着虞临渊抱着垃圾桶,刚才吃的那口全都吐了出来,苍白的脸颊有了丝血色,凌乱的衬衣开了个口子,露出清瘦的锁骨。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十分惑人。
虞临渊在被金池带回来之前,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呆了足有两日,算下来已有三日未曾进食。
度过因肠胃不适引起的反胃后,缓缓抬起头,不爽的心情在看见金池的脸时顿住了。他说:“你脸红什么?”
“.....没。”金池避开视线,抽了几张纸给他。
虞临渊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半晌,见从一认识起,就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的金池,此刻垂着头,就是不与他对视,额发下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瞬间反应过来,心情大好。
——被抢了碗粥,金池竟气红了脸,却被他先前的言语所摄,不敢抢回来。
心情跟夏伏天沁了桶冰水似,意外的比让那些口口声声骂他怪物的人跪地求饶还要来得畅快。
本来不愿再碰那碗让他丢脸的粥了,但被金池“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看着,虞临渊捏着鼻子,时不时挑衅地看上金池一眼,硬生生吃完了这碗他并不喜欢的营养粥。
看完全程的金池:“……”何必呢。
都是一锅舀出来的,能有什么不一样?
……
这一天过得很快。
得了病的虞临渊与常人不同,思路十分的令人琢磨不透,金池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人安静了一整天,眼瞅着睡了两个小时,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趴在床边被摇醒的金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人醒了,脑子还没醒,他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眼床上幽幽看着他的男人。
虞临渊说:“我要洗澡。”
金池打了个哈欠:“伤口还没愈合呢,过几天再洗,用湿帕子擦擦怎么样?”
虞临渊坐在黑暗里,重复道:“洗澡。”
跟个复读机似的。
两人对视了一阵,金池败下阵来:“……洗。”
和病人计较什么呢,被从杂物堆里刨出来,想洗个澡很过分吗?当然不。
虞临渊虽然能坐起来,但走路还有点使不上劲,需要着力点,于是金池扶着他,开了门,带着他第一次走出这个卧室。
客厅里黑压压一片,落地窗前的深色窗帘拉得紧紧的,身边刚才还一脸恹恹感到无趣的男人不知道看见什么,停顿了下,气息忽然变得略微兴奋。
金池隐约闻见了一股酒味,但他没当回事,只是扶着虞临渊,慢慢摸索到了客厅的开关。
啪——
灯亮了。
视野由暗转明,眼前白了一瞬间,很快变得清晰,金池放下按了开关的手,带着人继续往浴室方向走。
结果一转头,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正对他们坐在奢华的皮质沙发上,手中虚虚握着一个空酒瓶,锋利英俊的眉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第6章 玩坏 他只是一个可怜又无助的病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凌晨两点时分,名义上被豢养的金丝雀,从卧室里带出来一个容貌出色的陌生男人,与坐在沙发上的别墅主人裴昼,意外打了个对面。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裴昼从未坐得如此直过,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上还穿着昨天出门金池搭配的那身,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一语不发。
金池身体蓦地僵住,心里暗骂一句。
裴昼走之前不是还放了狠话不来了么,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他敢发誓,身旁这家伙保证一开始就看见了沙发上的人,偏憋着坏,过来这一路硬是没告诉他。
金池没意识到自己对虞临渊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是在沉思,刚才为什么会对这么个坏得流水的人脸热,是美色蒙蔽了他的脑子?还是那该死的男神滤镜还在作祟?
察觉到身边人的蠢蠢欲动,他顾不得其他,抽出手来一把按住男人,他哪里是按住了男人的肩膀,他是按住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金池控制住身边不定时的炸.弹,看着面无表情的裴昼,略感头疼。
怎么就撞上了呢?
片刻,他冷静下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打了声招呼:“……晚上好?”
他都做好了狂风暴雨的准备,没想到等了几秒钟,没等来意料之中的暴跳如雷,裴昼仍旧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时金池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视线落在裴昼垂落在沙发上手,以及手里握着的酒瓶,迟疑了下。
他上前几步,手在对方面前试探地挥了挥:“少爷?裴昼?”
似乎被眼前的动静唤醒,裴昼眼珠子迟钝地动了动,缓缓转向面前的人。
“闻希……”裴昼目光迷离地望着金池,抬手想触碰他的脸,声音暗哑:“你来陪我了?”
哦?
背后兴致勃勃看戏的某人眼神微动。
裴昼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满嘴的酒气便掩不住了,金池微皱了下眉,避开裴昼伸来的手,就见他像是撑不住了,从沙发上滑下来,倒在厚实的地毯上,醉得一塌糊涂。
金池居高临下看了会儿趴在地上熟睡的裴昼,才拿起沙发上的毯子,顺手披在醉死的人身上,这才直起身,回头瞥了虞临渊一眼。
虞临渊倚靠着墙,双手抱臂,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人,好奇问道:“他和你什么关系?你男朋友?”
他问得很随意,像寻常人拉家常一样,若不是金池清清楚楚看见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恶意,只怕还真给忽悠过去了。
金池思考片刻,说道:“我不是说过吗,他是我老板,你可以理解我是这里管家,负责照顾他日常起居。”
他不清楚患病后的虞临渊,会对旁人做出怎样的行为,为了保险,最好别让他对裴昼升起兴趣。
更何况这话也不算骗人,当初金池在剧组跑龙套,化妆后的他被裴昼的经纪人文森一眼相中,带到裴昼身边之前,以裴昼的名义与他签下了一份协议。
他负责扮演深情替身,裴昼负责开工资,以供他还债,两人心知肚明,各取所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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