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过来一趟不会影响你复习吗……”陈里予倒了半杯红茶,又用热牛奶将杯子加满,啜了一口,问道——这是不久前他在网上看到的创新喝法,据说味道奇怪且喝了会拉肚子,结果自己尝试后却发现意外地合他胃口,暂时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江声摇摇头:“不会,本来安排在这几天的事都提前完成了。”
陈里予望着层层晕开的牛奶和茶,轻声道:“那就好。”
见面之后一起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厅吃了饭,又顺路去尝了陈里予一直感兴趣却抽不出时间去的甜品,然后一起回到公寓,变成现在这样两相对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的状态——除去刚见面时太过惊喜乱了分寸,两个人姑且还处在“正式交往之前”的状态,也没有寒假限定的越线权力,一旦无事可做、冷静下来,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总而言之,大概是两个互相喜欢、也十分清楚对方喜欢自己的人,正在扮演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青涩戏码吧。
“咳……”如果是几个月前的陈里予,这时候大概会等着江声主动开口,然而现在,经过一个多月从无到有的社交训练,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读懂气氛的精髓,也开始适应作为话题的主导者率先发言。但对方是江声的话还有必要吗——在这个问题上短暂犹豫过后,他还是在克制已久汹涌反扑的思念前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意欲开口。
“要不,就这么一两天的话,还是像寒假那样相处吧。”——这是想说却未能说出口的话。
“小瑜,”江声却在他提议前打断了他,不知为何,语气有些低落,“可以抱一会儿吗?”
又是窥破了他的内心想法后做出的妥协吗……陈里予一怔,握着杯子的手指略微收紧,顺从心意,颔首道:“为什么……”
轻微的杂音陡然停下,是洗衣机结束了运作,让夜色重归静谧。
江声走到他面前,低下身抱住了他。
“只是想抱抱你,”他的语气略带苦恼,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嗓音刻意放低了,呈现出让人心痒的温热质感,“别说话,乖。”
为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长久积累的思念、心疼、高兴,还有……
大概是吃醋了吧。
看着从前独属于他的人在万众瞩目下闪闪发光,看着他不认识的人同陈里予勾肩搭背——占有欲作祟,急于行使独属于自己的权力,这种原因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出口吧。
太幼稚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被睽违已久的拥抱包裹,陈里予只花了不到半秒便决定将所谓的保持距离扔到一边——难得见一次面,再纠结这些单方面的条条框框就太不解风情了……反正他也渐渐开始接受可能注定无法求证答案的现实,毕竟,用正常人,不,唯独对爱情的理解比较正常的变态人林芜的话说,他所追寻的答案,本来就是极端状态下的神经质理想而已,现实生活中是没有这样非黑即白的答案的。
不过……他下意识直起身子,贴进熟悉的怀抱里,听着耳边不分彼此的滚烫心跳,有些云里雾里地想,江声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对付他的新路数,怎么同样是拥抱,这一次却格外让他心动呢……
少年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手臂圈在他背后,用了几分力气,不给他退开的余地——滚烫的吐息扑落在颈侧,接触到微凉的皮肤,很快凝结成某种暧昧而灼人的潮湿,没有记错的话,那似乎是动脉所在的位置……
“别,别咬……”
江声“嗯”了一声,听话地收起犬齿,不再用力,只是轻轻叼着那一小片皮肤,缓慢又专注地厮磨,鼻音浓重,带着陈里予从未见过的、近于性感的压迫意味。
被磨牙的人肩膀紧绷,失焦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白墙上,灯色昏黄,以暧昧的角度无声洒下,勾勒出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
这是他经常对江声干的事——陈里予漫无目的地想,吃醋的时候,经常这么咬他,然后看着留下的牙印心满意足,像圈占领地的猫科动物。
下一秒,他茫然的眼睛略微瞪大了。
吃醋……
江声是在因为他吃醋吗,吃醋了,所以表现出这样反常的动摇吗……
短暂的讶异过后,心头陡然涌上了某种更为温热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他,让他松了口气,在那次江声生病又痊愈过后,久违地尝到了让他安心的满足感。
不是没有见过江声为他吃醋,只是这个人惯常温和,总能将这样不甚理智的情绪掩藏得很好,以至于等他发现的时候,通常已经是江声自我调节完的状态,偶尔有一两次被他抓个正着,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出明显的动摇——明显到主动违反了与他的约定,还第一次咬了他。
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了吗……
原来占有欲强烈、被长久分隔两地的思念折磨的,不是他一个人。
“江声……”少年轻声开口,细听之下,话音中还藏着些许刻意压制的颤抖,“你是,吃醋了吗……?”
“是。”不肯主动说出口,被心上人猜透的时候,倒也还是如常诚实地承认了。
他难得耍一次小脾气,哪怕不被陈里予点破,也会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继而调整状态恢复原样。江声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退后一步,正打算说些什么挽回现状,就被一根细白好看的手指抵住了嘴唇。
陈里予顺势站起身,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像是无声点起了一把火,在过于甜软的空气中悄然弥漫——后来的事,便很难再用吃醋这样幼稚的理由来解释了。
藏在骨子里的莽撞与冲动,对心上人体温的本能渴求,还有十七八岁少年人动摇的理智——大抵如此。
陈里予敛下眼睫,任由对方近于粗鲁地将自己拥进怀里,几步之间位置对调,膝弯撞到床沿,而后有些狼狈地倒进柔软床铺里。他还穿着白天汇报时穿的衬衫马甲,只是卸下了怀表链,整个人看起来金贵又柔软,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不知何时被人解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与近旁一小片白净的皮肤——透出一层薄红来,在暧昧灯光下显得格外勾动人心。
犬齿磨蹭过皮肤,有些疼。
吮吻的动作却温柔,让人丢盔弃甲,生不出反抗的力气。
衬衫纽扣不知何时被解到第三颗,箍在他身后的手臂温热,却几乎让他产生被烫伤的错觉。
“我的。”少年如是宣告。
陈里予双眼紧闭,整齐束起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额发凌乱地黏在颊侧,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柔软——模糊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再放任事态发展下去,一定会演变成让彼此都后悔的情况,只好微弱地挣动了一下手臂,低声道:“嗯,你的……先放开我,好疼……”
低弱不堪的讨饶,还是让江声停下了烙印所有权般吮咬的动作,撑着床铺略微同他分开些距离,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目光灼灼,是他那种惯常的、温柔中又带着些许无辜的直白深情。
“再说一遍,”他执拗地诱哄道,“好不好?”
从陈里予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暖色灯光悄然扩散,投落在他眼睛深处,反射出细碎而潋滟的光,无端让他眼里的深情蒙上一层可怜巴巴的央求意味。心口一软,他抓着床单的手略微收紧,脸颊滚烫地别开视线道:“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下一秒,轻而柔软的吻落在他眉眼间,江声替他整理好凌乱的额发,起身退开,暖色的灯光又一次裹住了他。
陈里予保持着别过头看向墙角的姿势,轻声问道:“你这次其实没有失去理智,对吧?”
“失去理智干出这种事也太禽兽了,”江声笑了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就得寸进尺了一点。”
“骗人,你不还是……”硌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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