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哎你们两口子说话都一个风格的啊!成,我滚我滚。”李辉回头冲我摆了摆手,“谢了啊小哥哥,那个……钱我回头指定还你!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走了哈,拜~”
刮躁声没了,满院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了林染笙的面前,深吸了口气,轻轻唤了他一声:“哥。”
夜色太重了,他这会儿的眼睛看起来黑沉沉的,我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黑夜冲昏了头,差点就要说我想你了。
我当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垂头站着,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责骂。
可他就这样看了我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在我刚想冲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却转头就走了。
他一瘸一拐地,步子却迈得飞快,头也不回地就出了警局的院子,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
我突然就有些慌了,拔腿便跟了出去。
好在他并没有走远,出了院子后就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停了下来。我呼出口气,刚想走上前,便看到车门被人打开了。
从驾驶座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撑着把伞,一路小跑绕到林染笙的身边,笑着说:“林老师,您刚下车那么急也没拿把伞,看看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起来了。”
“不碍事。”林染笙低声地回道。
“人接到了吗?”
“嗯。”
那男人顺势望了我一眼,大晚上的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想想我现在光着个膀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估计人家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
好在对方涵养不错,不惊不变地走上前打破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笑着冲我招了招手,说:“天气凉,小兄弟也快上车吧,过会儿都感冒了可怎么办?”
他客客气气地帮我们打开了后座的门,我刚坐进去,就见林染笙绕开他直接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行开门跨步坐了上去。
我瞅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顿时就不是个滋味了,怪不得我多想,他这副样子总不能是嫌人家后座脏吧。
“林老师是直接回家吗?”上了车后,男人开口问道。
“嗯,今晚……麻烦您了。”
“哎哟,林老师您这就客气了,事出有急,大半夜的,您又喝了酒不能开车,怎么也该我们送送的。而且姚先生刚才还打来了电话,嘱咐说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知会一声就行。”
“不用了,都处理完了,代我谢谢姚先生,让他挂心了。”
男人打了个方向盘,将车驶入了雨夜,接着才又开口说道:“这几天辛苦您了才是,这种私人演出您能赏脸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姚先生他特别满意,还说没事的时候请您一定要到云初山庄再坐坐。”
“嗯,好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套话,我在后座支着耳朵听了一路,觉得林染笙平静地简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还坐着我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样,期间甚至还主动跟人讲了两个他因为腿脚不好开车时闹出的笑话。
直到车开到地方后,他跟对方道了谢便直接转身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家门走去。
——做戏就做全了嘛,把我丢在人家车上算什么事儿啊?
我尴尬地跟前座的男人道了别,一路小跑跟在林染笙的身后,直到进了院子才开始喊他:“哥,你跑那么快干嘛?”
他没回话,我便接着问:“刚那人是谁啊?”
他脚步不停地在前面走着,连拐杖都杵得铿锵有力。
“这些天你干嘛去了?”这一晚上我别的没学会,死皮赖脸的功力绝对是长进了不少。
“你是不是又去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演出了?”
“你为什么非要去干这些?不愿意做你就……”
“啪!”地一声。
我是真没料到他会突然回身,半句话都没说,一拐杖直接就砸在了我的肩头。
也不知道是他打得太重还是本来就没拿稳,那硬邦邦的拐杖竟然不堪重负直接就横飞了出去。
这一晚上折腾下来我都没哼唧一下,偏偏他这一棍子敲下来,疼得我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
我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几步跑到旁边,将拐杖捡起来,又递回到了他面前。
大概是气得不轻吧,我从来没见过林染笙像现在这副样子,拧着眉,浑身发抖,嘴唇都泛白了。
他没接拐杖,反倒是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再给我来上一耳光了。
我赶紧向后出溜了一步,出溜得特利索。——倒不是害怕他接下来这巴掌打得能有多疼。而是怕我自己会忍不住跟他动了手。
他看到我往后躲,闭上眼叹了口气,终是转回身把手垂下了。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努力地勾了下唇角,冲他的背影笑了笑,又软着嗓子说:“哥,你好长时间都没理我了,我……对不起啊哥……我心里难受。”
“难受?……”他背对着我,用力地扯了下那只拖在后面的脚,慢慢站直了身子,过了一会儿,竟然也笑了。
——“难受就去死!别烦我!”
作者有话说:
他哥可真是(*^▽^)/★*☆写到这里的时候,连我都差点要被逆到了!
第38章 崩了(已修改)
因为林染笙的这句话,我一个急眼,掰断了他的拐杖,摔烂了我的手机,拔光了黎叔辛苦种了好几年的花圃,在院子里赤着膀子嗷嗷嗷地跑了三圈不过瘾,还踹秃了两棵树。
小渣大概以为它老子我终于是想通了要造反了再不活了,兴奋地跟着我屁股后面嚎了大半个晚上。
满院子的鸡飞狗跳啊,人家愣是真的理都不带理我的。
他说让我去死,那我指定不能就这么去死。他说让我别再烦他,我倒还真就没再烦他。
谁还能没点脾气不是,哪怕我可以不要脸的喜欢他。
没过多久,我报的那个三流大学通知我要开学了。
如我所愿,这学校果真是个遛着狗打两个哈欠就能走到的地方。
参加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我甚至还瞥见了我的狗蹲在礼堂外的树墩子下面拉屎。
——面对此情此景,我现在是一点都得意不起来了,只恨当初没选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好把这只丢人现眼的杂种半路扔掉。
赶在保安出手之前,我先抓住了小渣踹了两脚解了解气,然后拿出刚填完的新生入学表格把那坨狗屎包好后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又打着哈欠溜达回家。
书上说金秋送爽丹桂飘香,诚不欺我。过了那炭烤人皮,焦头烂额的夏季,从学校到家的这一路简直处处都是天朗气清鸟语花香,道路两旁的树下还时不时能看到一些聚在一起下棋斗鸟的大爷,让我有种从老年大学归来的轻松惬意。
可惜到了家门口,迎面却扑来了一阵黄土。目之所及,枯枝败叶杂草满地,整个院子除了两棵光秃秃的树连个能立起来的活物都瞅不见,连小渣都忍不住嫌弃地绕道跑开了。
——这他妈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犹记当初第一次迈进这小花园的时候,黎叔一边嘬着小茶壶一边拉着我前前后后地讲解了每株花的习性,那满脸止不住的笑容里多少也有一丝丝的得意吧。
老年人的情怀咱是不懂,可再过不久,那老头子就出院了,也不知道他心脏那块搭的桥结不结实,该不会嘎嘣一下就断掉吧。
怎么说也是我磕了个带响的认出来的干爹,真要被气出个好歹我难免也过意不去。
闲着也是闲着,我摸出了兜里的新手机,搜索了一家本市的园艺公司,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出两个小时一卡车当季最受欢迎的新鲜绿植就停在了家门口。
我仔细回忆着小花园被我捋光前的样子,指挥着工人忙活了一下午,到最后天都黑了,我满身大汗蹲在园子外面瞪眼瞅了半晌,不由还是叹了口气——红花绿叶规规矩矩有高有低又土不啦叽,横看竖看都跟公厕对面的花坛子像一个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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