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说,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停下。
“我从你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种很危险的倾向。”赫斯塔尔低声说。
“是吗?”阿尔巴利诺直视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来。“那是人之常情,你很快就见证到的。”
“受到欲望宰制以及受到欲望奴役的人当然会倾向从被爱者身上获得最大可能的欢愉,就像让病人讨厌的是妨碍他的任何事,当任何和自己一样强或强过自己的,都让他觉得被侵犯。
“因此,如果他能避免的话,他就不会容忍和他一样好或是比他好的人,他总会寻找比他软弱的人,而软弱常发生在无知者、胆小者、差劲的演讲者身上,和智者、强者、口若悬河者、心思敏捷者不同。
“所有这些被爱人心灵上的种种缺点一定会成为爱人者的欢愉泉源;假如这些不是早已经是内在的特性,他也会加以培育,因为若是不如此,就等于是剥夺了他自己当下的乐趣。”
奥尔加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本已经打算入睡。
她感觉到非常疲惫:显然课被排到最晚一节之后在驱车从大学城回家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或许之前巴特他们的劝告是对的,她本应该在维斯特兰州立大学附近租房子的。
她打开门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谁会站在门口,如果她是个卡珊德拉式的未卜先知人物,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开门。
但总之,奥尔加·莫洛泽没有预言能力,门也确实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男人,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看上去既强壮又性感,可惜完全不是奥尔加的菜。
“好久不见了,莫洛泽。”FBI行为分析部负责人,本应身在匡提科的拉瓦萨·麦卡德说道。
注:
[1]本篇引用的是众所周知的英文童谣,中文翻译版本总是不太押韵,单词又这么简单,你们就直接看呗:
Rain rain go away
Come again another day
Little Jonhy wants to play
[2]“当追求美的享乐时,不理性的欲望战胜了引发正当行为的判断……它就是被称为爱的强烈热情。”
这句话和下一个文段中的黑体字都出自柏拉图《斐德若篇》。
这些段落所讨论的“爱”是指年长者和少年之间的爱,第二段引用主要论述的是“爱人者喜欢比自己弱的人”。因为年长者和少年之间的爱并不是平等的,而且显然根本不是现代社会正常的爱情关系,所以赫斯塔尔会说“我从你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种很危险的倾向”。
不过实际上这些对话是伏笔,而不是阿尔巴利诺的爱情观(
第23章 Rain Rain Go Away 02
阿尔巴利诺一走进维斯特兰市警察局的会议室,就迎头赶上了这样的场景:
“荒谬!”奥尔加·莫洛泽尖声说道,“我看这里不需要我,我要回家。”
哈代崩溃地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奥尔加——”
“在这个案子上,上帝也帮不了你,”奥尔加愤怒地说道,她动作狂乱地把落在额头前的黑发向后耙梳了一下,然后伸手指着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一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高个子男人。“而显然,这个男人,伟大的拉瓦萨·麦卡德,才是唯一能帮……”
“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了,莫洛泽。”那个被称之为拉瓦萨·麦卡德的男人皱着眉头打断道,那是一副老师对着不写作业的小学生说话的语气,“你心里知道把气撒在我身上是不明智的。”
“我知道吗?我知道什么?!”奥尔加尖锐地啧了一声,阿尔巴利诺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知道你让我不得不离开BAU的工作岗位——”
“天,你是自己辞职的,莫洛泽!”麦卡德猛然提高了声音,不耐烦地挥舞了一下手,显然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啊哈,你以为当你在上头那帮老混蛋面前发表了那样一通见解之后,他们还会再续签的我合同吗?我看别人都要开始怀疑我在入职的心理测试过程中贿赂了医生了。”奥尔加反驳道,眼睛愤怒地闪闪发光,“就因为那本最后根本没出版的《乔治·罗博案:无动机杀人》——”
“它不被允许出版的原因是这可能造成对受害者家属的……”
“那你他妈就应该在我给你看初稿的时候告诉我!而不是在我付梓前一天开车堵在我家门口!”
“我怎么知道你会写那部分内容?!”麦卡德波澜不惊的严肃假面仿佛终于被打破了,“你的最后一个章节!那不是普通人应该看的东西——”
“它不在我签署的任何一份保密协议上!你以为我是为了噱头写那部分内容的?”奥尔加怒气勃发地盯着他,好像就要把哈代的会议桌掀翻在他头上了,“我是为了匡提科的那些学员和学犯罪心理学的那些学生写这本书的,如你所知,他是一个难得的范例。还是说你担心,如果它出版就暴露了你的——”
麦卡德冷硬地回答:“乔治·罗博就是凶手。”
“我知道他是凶手。”奥尔加阴森地盯着他,声音被扭曲成了从牙齿之间溢出的一声气音,“但是我很肯定最后一案确实是模仿犯作案——而我们本来应该是抓不到他的。”
他们两个中间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阿尔巴利诺徒劳地打算打破这种沉默:他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选择咳了两声。
——屋里三个人齐齐盯着他。
“呃,当我不在好吗?”阿尔巴利诺举起手,弱弱地问。
“你进来吧。”哈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阿尔,这是行为分析部的特别探员拉瓦萨·麦卡德;麦卡德探员,这是维斯特兰市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医生。”
“您好。”麦卡德冷着脸说道,他们两个握了一下手,阿尔巴利诺感觉到对方的手坚硬、覆盖着粗糙的茧子。显然,这位特别探员除了坐办公室给连环杀人犯做特写之外,可能还给自己安排了不少健身项目。
他们的双手一触即分。
“久仰大名。”阿尔巴利诺毫不真诚地说道,他就在之前的某个FBI讲座上远远地见过麦卡德一面,要是哈代不开口介绍,阿尔巴利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麦卡德沉思地回答,“你就是前一段时间新闻上那个……没有杀自己的前女友的法医,对吧?”
“我的能力比‘没有杀自己的前女友’要强大多了,麦卡德探员。”阿尔巴利诺愉快地回答,轻佻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麦卡德探员是我们申请来协助调查杀手强尼一案的,”哈代干巴巴地说道,显然为了让对话顺利进行大费心力,“我昨天那个猜测没有错,阿尔,法医在那名死者身上发现了长久监禁留下的约束伤和性侵痕迹,现在高度怀疑凶手就是‘杀手强尼’。”
所以事情显然就是这样:杀手强尼的案子是个跨州的连环杀人案,在制度规定下现在由联邦探员接管,但是当然也会跟当地的警员合作。而显然,FBI派来的人里有一个奥尔加很讨厌的家伙。
“所以我也很想问,”麦卡德对阿尔巴利诺说,“据我所知,距离你的那个案子还没过多久,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休假吧?为什么你现在在……?”
“法医主管联系了我,问我想不想要加入这个案子。我有的时候会参加连环杀人案的现场勘查,显然法医主管认为选择我作为这个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比较妥当。”阿尔巴利诺微笑着回答,“所以我回答他说:是的,我想,我一向对连环杀手很感兴趣。”
麦卡德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所说的‘连环杀人案的现场勘查’是指礼拜日园丁和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案子吗?”
阿尔巴利诺回答是的,然后不出预料地看见对方微微地皱起眉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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