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远鹤也总是说「缪缪好乖」,「好乖的缪缪」。
缪存在这句话里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绝望地闭上眼,呼吸声剧烈,下一秒,紧紧抿着的唇被骆明翰的舌尖撬开了,他火热地吻他,让缪存的意识在深海中沉浮。
在漫长的十数秒内,缪存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连头皮都在发麻。
虽然很舒服,但缪存觉得自己犯了罪。
虽然深知自己犯了罪,但缪存知道,这种舒服会让他上瘾。
除了当事人是赝品,他曾经幻想过的一切——干净的、肮脏的,都在一一变成现实。
骆明翰起了身,虽然他自己也反应强烈,但并没有要缪存礼尚往来的意思。
他好像单纯只是想玩弄这具新鲜的身体。
“你跟你喜欢的那个人,这些事一件都没有做过吗?”骆明翰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和掌心。他眼前的少年真的很克制,似乎从不自我纾解,因而他还能从自己指尖问到那股令人小腹紧绷的气息。
缪存从快感中清醒——或者说是立刻抽离了出来。
“你说什么?”
深夜的蓝犹如沉默的霾 ,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中,骆明翰轻轻瞥了他一眼:“那天去你家陪你,你睡着了,把我当成了别人。”
缪存没有急着开口,大脑飞速运转。他一定没有露馅,否则骆明翰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骆明翰笑了笑:“是过去时了?”
缪存“嗯”了一声。
“喜欢,却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事,”骆明翰鼻息里哼笑一声,“我替那个人可怜。”他将缪存拥进怀里,腿与手俱锁着他,又在额前印下一吻,如此过了一夜。
莉莉向来最早来公司,因为要打扫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整理文件时,身后隐蔽的休息室门开了,缪存走了出来,愣在当场。
这不是第一次在清早相遇,莉莉一个“早”字还未出口,身后骆明翰跟了出来。
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茬,可见昨晚上未释放的欲望有多强烈。
莉莉:“……”
跟了骆明翰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没遇到过的吗?
不,这她真没遇到过。
骆明翰一边走一边系着领带,“再看扣工资。”
莉莉立刻闭上眼,缪存低头以最快的脚步走过,礼貌地匆匆说:“……早上好。”
骆明翰使唤她:“记得把床单换一下。”
缪存:“!”
变态!
莉莉:“……”
畜生。
等小朋友走了,她咬牙切齿地问:“要不要顺便给你添点儿计生用品?”
骆明翰竟真的思索了两秒,似在权衡,最后说:“不了,这张床不够宽。”
莉莉绝望翻白眼转身:“你做个人吧!”
“回来。”
“又怎么?”
骆明翰低头钉袖扣:“那个加加,谁把我手机号给她的?”
“加加?哦哦哦,那个模特啊?”莉莉自省了一番,“我没给过,她好像跟公司人也不太熟,姑娘挺高冷的。”
骆明翰听到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行了,去忙吧。”
一连过了好几天,缪存都没有想到关心一下赌局进展,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必赢无疑的比赛,就算他给加加再多时间也无所谓。直到第一幅人体油画进入收尾,加加上班的最后一天,缪存才想起来问:“有结果了吗?”
加加的神色有瞬间不自然,但很快扬唇一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她举起手腕,一条精致的铂金锁链式手链,是某个奢牌的经典款,“不好意思,我赢了,这是他送我的。”
第22章
银色手链晃荡,上面坠着七七八八的宝石星星,确实是昂贵的。
缪存正将笔刷包进一卷烂布里,闻言意外地抬起头,加加摇头晃脑地得意:“愿赌服输,记得画一幅大尺寸的哦,将来我吃不起饭了就拿去卖钱。”
她长得漂亮且有气质,又是学跳舞的,的确很难想象男人会不喜欢她,会不在她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缪存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加加下了班要去酒吧,坐下来对着一面镜子化妆,她一根根描眉,边说:“他好会,身材也好,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缪存:“……”
艺术生里也分,有的像缪存这样一心只搞艺术,也有的像加加一样一心只搞人,有的搞完了人再去搞艺术,或者搞人的同时也搞艺术,人和人不同,圈子和圈子便也不同,好像彼此互不干涉的小小生态圈。
加加说完以后瞄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我平常聊惯了,不说啦。”
缪存擦干净笔刷,一把扔进白色铁桶里,发出哗啦的响声。他说不上自己此时的心情,似乎是有一些失落的,但绝没有到难过的地步,大约是小时候巷子口的一条小黄狗,他喂惯了,以为那只狗只会舔他的掌心,后来发现,原来别的人一使唤,小黄狗也会同样摇着尾巴过去。
仅限于此的失落,和一些果然如此的了然。
这些感觉很淡,如同下过一场雨后,停留在窗户玻璃上的水渍,又想到对象是骆明翰,于是这点可怜的水渍也被雨刷很快地刷走了。
缪存愿赌服输,问:“你赢了,想画什么?”
“花吧,不急,你有灵感了再说,”特意指了指这幅人像和半成品的风景,“不要这么商业的,没有收藏价值。”
缪存听了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微微抿动唇角,牵起一个笑:“好,没问题。”
加加画完了妆,贴上了又长又浓的假睫毛,跟画上判若两人,她浓妆艳抹地下班,走时,手上的手链叮当作响。
这幅人体还剩最后收尾,缪存只是短暂地松了口气后,便又投入到了那副风景的绘画中。河流上的雾气与淡蓝雾霭的冬日森林,两幅画的配色相得益彰,挂上去以后,将会给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锦上添花。
显而易见的是,这一周骆明翰找他的频率确实显而易见地低了下来,往往从下午开始便从公司离开,晚上也不会再来找缪存,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他,今天进展如何,有没有好好吃晚饭,是在公司休息还是回了家。
缪存一五一十地回答,多余的便没有了。
骆明翰在电话那端叹声,纵使带着笑意也知道他情绪不高:“妙妙,其实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缪存回答:“还可以。”
骆明翰伏在方向盘上,被疲惫和应酬折磨得想吐。他扯了扯领带,闭着眼睛:“你能叫一声骆哥哥吗?”
骆明翰很喜欢这三个字,并非是这三个字的缘故,而是因为缪存的缘故。他念出这三个字时,总是轻快无忧,带着天真的、全盘的依赖。
骆明翰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才会在这种累到要死的时候渴望听这一声。
缪存静了一下,没有遂他的愿,“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司机还堵在路上,骆明翰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他忽然不想挂电话。
“怎么不问问我今天做了什么?”他循循善诱,低哑着温柔。
“做了什么?”
“做了——”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乏善可陈,那些无聊的酒会、面目可憎的中年精英、高谈阔论的华尔街鹦鹉学舌,并不值得分享给缪存,骆明翰笑了笑:“没什么,早点休息。”
缪存“嗯”了一声,骆明翰一声“晚安”停在舌尖,还来不及说出口。
他觉得缪存挂电话好快。
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种感觉,好像,他在缪存眼前时,缪存便很爱他,他不在他眼前时,缪存便总是很冷淡。
他给缪存发微信:「有时间就去我家吃饭,你的两盆月季花应该很想你。」
缪存回了个「好」,骆明翰后来应酬完回家时,便总存了一份奇怪的念想,希望在玄关处看到多出的一双黑色帆布鞋,钱阿姨接过他的外套,笑意盈盈地跟他说,缪缪先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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