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屏幕亮起,见是唐远打来,起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
唐远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堵着另一边耳朵,试图隔绝杂乱的雨声,“桑先生,您出门开得是昨天那辆车吗?”
桑青时听出他话中急切,“是,怎么了?”
“我把笔记本落在你车上了,晚上做家教要用,我可不可以过去找您拿一下?”
“你现在哪?”
“我打工的餐馆附近。”
还好,离这不远。桑青时抬腕看了下时间,“晚饭吃了吗?”
“没时间吃了,我拿上笔记就得走。”
桑青时叹了口气,想着等下给他开个包间点份吃的,再给他叫辆车,小守财奴是不可能舍得花钱打车的。
“地址我微信发你,是家休闲会所。”
为了一并满足大家的喜好,严欣特地跟桑青时提议来这里聚,吃喝玩乐一条龙,省得转场。
唐远手机传来低电量提示音,拿开一看只剩百分之十的电。旧手机电池不耐用,唐远怕撑不到地方,赶忙又说:“包房号可以也发我吗?我手机快没电了,到了可能得叫前台拨内线找您。”
唐远对 “休闲会所” 这种地方可不陌生,他在 “白月光” 打过工,对里边套路一知半解,规章倒是记得门儿清。
“C29,在三楼,出电梯往右边走。” 桑青时仍不放心,“我跟前台打声招呼,你报我名字叫服务员带你上来。”
“好的,那等下见。”
为了节省电量,唐远匆匆挂断电话,重新坐上公交车。临到时手机还有百分之三的电,抓紧给桑青时发了条消息:我下一站就到啦。
跟了个 “汤圆激动” 的表情包。
桑青时在推杯换盏的间隙一直留意着手机,屏幕一亮便知是唐远,想到来的路上在下雨,回消息问他:雨还下吗?带伞了没?
唐远发了个 “汤圆哭泣” 的表情,回道:没带,我等下跑过去。
不知是谁牵了个什么头,严欣站起身敬了众人一杯。她性格爽朗豪气,不仅事业成就不逊男人,喝酒更是难逢敌手,掀底儿一杯干下去,在场同学能喝不能喝的,多少都要意思一下。
桑青时随着众人将杯里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借故去洗手间,匆匆离席,进电梯前给唐远发消息:你在车站等我,马上到。
然而几秒钟前,唐远苟延残喘的电量彻底耗尽,屏幕一黑,便与世隔绝,并不知桑青时跟前台借了把伞,正出来接他。
路面有些不平的坑洼,积了雨水,公交到了站,停车时冲起了一片水花。
唐远下车便冲到商业街的房檐下避雨,凭着方才对地图的记忆一路数着门牌往前走,好在娱乐场所的招牌都显眼,五光十色地亮在大门正上方。
唐远跟前台说明来意,婉谢服务生的领路,自己乘电梯上三楼,找到了 C29 号包间。
他在门口甩了甩头发,整理了下身上不算太湿的衣服,轻敲了几下门。
包间内大概有男士把他当作服务员,应了声 “进”。
唐远闪身站到门口,想等桑青时给自己开门,可半天不见他人出来,无奈又敲了敲,还是只听到一声 “进”,这次换了个女音。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礼貌又小心地朝内张望。没等开口说找人,便听到一个女人的惊讶声。
“哎,小帅哥,怎么是你啊?换这里来上班了?”
严欣眼锐,见过的人一般不忘,尤其还是唐远这种长相讨喜的小奶狗。
唐远诧异地朝屋内扫了一圈,没见桑青时,才将视线转回到眼前短发的女士脸上,“你认识我?”
严欣朝唐远招手,示意他过来看清点,“不记得我了?姐姐还点过你的酒呢。”
唐远愣住了,盯着严欣利落的短发和妆容精致的脸使劲回忆,一下想了起来,“啊?你是那天的顾客?”
“算你有良心。” 严欣轻嗔,她声音和性格极其不相符,温柔又妩媚。见唐远没穿工作制服,想来是彻底下海当少爷了,肆无忌惮道:“姐姐今天是同学聚会,场面不合适,要不你留个名字,我下回来找你喝酒?”
严欣这人就这么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况且她单身未婚还有钱,碍不着人的事谁也管不着。
唐远听到 “同学聚会”,当下便反应过来。如果房间号码没有错,这人应该是桑青时的同学。
他在夜总会卖酒,被几位女顾客灌吐过,还被当众认出来了。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桑青时的朋友怕是不太好。
“对不起,我应该是走错包间了。” 唐远强作镇定,朝一屋子人颔首道了个歉,转头便走,关门时紧张地连手心都出汗了。
众人看了场乐子,借着醉意起哄,开严欣的玩笑。
女同学有佩服的,有羡慕的,肯定也有在心里唾弃的。严欣不大在乎,只随口解释了一下,说姐妹儿失恋,陪她喝酒机缘巧合遇到的。
有一两个男同学起哄调侃,严欣美目一挑回怼道:大惊小怪什么?你们没找小姑娘陪着喝过酒唱过歌?
只有季安一个人清楚唐远是来找桑青时的。
他一眼认出唐远,唐远却没有看到他。
还以为是桑青时正儿八经谈的小男友,会是个大麻烦,大阻碍,原来就是个明码标价的,还男女不限。
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第32章
唐远离开包间,怕被人撞见,不敢在走廊多作停留,抬头看见洗手间的标示,急匆匆躲了进去。拿出手机试着开机,然而徒劳,又放回口袋里,思索着怎么才能找到桑青时。
想到他有可能出来方便,还朝洗手间的隔间轻轻唤了几声,可无人应答。
思来想去,唐远准备到前台借个充电宝。脚还没迈开,门口迎面进来一个瘦高的男人,似乎认识他一样朝他笑笑。
唐远蒙了一下,随即认出这人。
季安今天的打扮和在餐厅见到那次不一样,看着花哨了些,但脸还算好认。
“我刚才就认出你,怎么进来又走了?” 季安假装偶遇,实则专程为唐远而来,“你来找青时?”
唐远的心沉了沉,多少觉得羞愧。
“是,我找桑先生有点事,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唐远强忍着不安,怕他回去告诉那一屋子的人自己来找桑青时,给桑青时丢脸。
不料季安没有回答,意味不明地盯着他,走近了几步。
那眼神带着种不可名状的侵略感,让唐远不舒服,本能地朝后退,后腰堪堪撞上洗手池的台面。
他们不相熟,想不通季安为什么突然贴得这么近,还堵着自己不让走。
“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委安俯首在唐远耳边问,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目光露骨地在唐远身上来回打量。
不得不承认,小玩意儿脸长得不错,身材也是圈里不少人喜欢往死里搞的那种款,仗着年轻,素面朝天皮光水滑地端着一股子假单纯。
可似乎业务水平一般般,傍上桑青时那种大金主还混成这副穷酸德行,全身上下一件像样的牌子也没有,背的包连边角都磨损了。
恐怕在桑青时眼里就是个便宜货。
唐远乍听之下,以为季安把自己当成了桑青时的员工,张了张嘴又没解释,想着让他这样误会也挺好。
见唐远欲言又止,季安眼神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挑逗性地撩了下他耳边翘起的头发,直白道:“要不你别跟他了,跟我吧,我可不像他那么抠门儿。”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憎恶背叛,桑青时可不是吃素的主儿。只要唐远收了自己的钱,拿住了他的把柄,随便吓唬吓唬,保准他自己卷铺盖腾地方。
留着碍眼。
唐远别扭地躲开,当下便反驳:“桑先生才不抠门儿!”
本来自己撒谎被人戳穿还有些唯唯诺诺,可听季安这样说桑青时,声音陡然拔高了。
“行行行,他不抠门儿。” 季安懒得与唐远争辨,毕竟像桑青时那样的男人,让个小鸭子对他死心踏地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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