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弄好了?” 算起来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桑青时不意外。
“嗯,我前几天回去过,都收拾好了,比原来还干净了。”
“那吃完早饭就去搬吧。” 桑青时避开了唐远灼灼盯视他的目光。
唐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
桑青时的语气和昨晚赶他回房间时一模一样,唐远听了心里又一阵失落,拉着门把手无措地 “哦” 了声。
“我今天有工作,得去公司。”
桑青时无意让唐远难堪,只是不想他因对自己产生了某种 “情结” 而草率作出决定。想等昨天的事对他的冲击淡化一些,等他冷静一阵再好好和他谈论这件事。
直男走上弯路或许只因一个契机,说难也不难,难的是要从此适应这个身份,背负这个标签,走上不同以往的命运轨迹。
不知道以唐远的年纪,能不能理解和男人发生关系是件悠关今后的大事,脚步一旦迈出去,改变的不单是生理上对性的认知,还有心理上,心态上对人生的定义,且会带着不可预测的影响走完一生。
需得慎重,再慎重。
桑青时也自负,他设想过,如果自己非要,只要唐远那具漂亮的身体,难道还会得不到吗?
易如反掌。
他那么信任自己,只要随便找个由头叫他喝一点酒,只要一点点酒精,就够他软成个玩偶任人宰割了。
也可以利用他的孤苦,他的脆弱,他对自己的仰慕和依赖,用话术稍加施压,威逼诱哄,不怕他不惶惶然地自己送上门来。
都不用提自己还有小叶子的抚养权。
桑青时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一个青涩质朴的十九岁少年乖乖就范。
却断然不会这么做。
唐远准备回学校的时候,想起桑青时走得匆忙,忘了给他喝自己煮的汤。可他昨晚受了凉,不喝点暖身暖胃的东西让人不放心。
看着时间还早,唐远找了个保温壶,滤掉汤渣装了一罐,打算坐地铁绕一段先送到他公司去。
周日加班的人不多,桑氏大楼整体氛围要比唐远上次来的时候清静。桑青时的手机没人听,幸好姚露娜今天也在,替刚进会议室的桑青时做主让唐远上来了。
唐远正为此沾沾自喜,心里偷偷地觉得自己算是桑青时的 “亲友” 了,谁知直通顶楼的专用电梯门一开,迎面撞见季安从里面出来。
看来这人是一惯地绵里藏刀,认出他也没冷脸,还摘下墨镜对他勾唇一笑,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哟,是你啊,来送‘外卖’?”
唐远不是没听出他粗鄙的暗指,只是不愿和他交流,更不想在这里生事,只低头说了一句:“麻烦让让路。”
季安显然有一肚子怨气要撒,不紧不慢地朝电梯外踱步,还故意挡住唐远的路,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么爱告状,被包养的日子长不了的,一次两次当你是撒娇,久了就会觉得烦了,懂不懂啊你?”
唐远瞪视他一眼,语气却平淡,“不懂,没你那么有经验。”
说着闪身绕开季安进了电梯,当着他的面关了门。
唐远平时常给人一种笨嘴拙舌的错觉,只是因为他性格温厚,不愿与人交恶罢了。
虽说嘴上不算吃亏,脸上表情却藏不住,姚露娜一见唐远就看出他不对劲儿,也不说找她老板什么事,放下个保温壶就走。
姚露娜没留住人,只能等她老板给高层开完会出来再转达。
“唐远人呢?” 桑青时回了办公室问。
“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就走了。” 姚露娜指了指桑青时手里的保温壶。
“还有说什么吗?”
姚露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忍不住提了一嘴:“没,但他看着心情不太好,脸色怪难看的。”
桑青时略有所觉,将忘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看着唐远未接来电的时间皱了下眉,“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一进会议室他就来了,那位姓季的先生也刚下楼。”
桑青时轻抚了下额头,把保温壶放回桌上拨了唐远的电话,同时抬手示意姚露娜出去。
第39章
季安今天不是桑青时叫来的,约来的,纯属自己上门来找不自在的。鉴于他打了唐远的主意,桑青时半分气度和情面也不和他讲,极尽此生刻薄小气,与这位老同窗说翻脸就翻脸。
唐远没接桑青时的电话,两通都是响几声挂断,再打就是关机。桑青时已经没有要紧工作,拎起车钥匙直奔楼下停车场,清者虽自清,但要不说清楚,他怕唐远误会自己和季安还有来往。
离唐远来给他送汤过去了快两个小时,若唐远今天从学校搬东西,这会儿最有可能在路上。
桑青时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去唐远家等。
黑色越野停在临街的矮层公寓外,桑青时来过一次,老房子没电梯,单元门的密码锁年久失修,形同虚设,谁都可以上去。
抬头见唐远家窗帘没有开,试着上去敲了门,不出所料家里没人,便回车里等,顺便拧开带到车上的保温壶,尝了下唐远给他送的汤。
中间又打了几次电话给唐远,还是不通,好在没多久后,唐远拉着他那显眼的橘色行李箱出现在街道拐角。
桑青时走近了,唐远才看见他,脚步一顿,表情先是惊喜又是诧异。
“桑先生,你怎么来了?”
桑青时不与唐远绕弯子,“看到你送来的汤了,我当时在开会。”
“哦,那你尝了吗?”
“嗯,很不错,姜味儿很足。”
桑青时又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昨晚忘了充,没电了。”
唐远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很想问桑青时季安怎么在他公司,又觉得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恹恹地作罢了。
这一路上唐远思考了一个很紧要的问题,并得到了一个残酷的结论——以桑青时的条件,家世外表财力人品,就算不结婚,身边也不可能一直没人。今天是旧爱来找,明天还可能有新欢,现在自己能到他那儿碰上季安,以后说不定连他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了。
朝不保夕,十分没有安全感。
桑青时见他神情飘忽,明显有心事,顾自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我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
唐远扯出一个笑,“可以呀,刚好我都收拾过了。”
两人上了三楼,唐远掏钥匙开门,接过桑青时替自己拎上来的箱子靠墙放好,帮他拿了双拖鞋。
“沙发可以坐,我前几天吸过尘了。”
这间房子不大,七十几平的两居室,老房子的设计都是卧室大,客厅小,放沙发的位置显得有些逼仄。唐远跑进去拿开了一个靠垫,叫桑青时过来坐。
苦恼地挠了挠头,思索着该用什么来招待桑青时。
他家之前淹水,把冰箱清空断了一个多月的电,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买。翻箱倒柜找出半盒红茶包,隔着厨房对桑青时喊:“稍等一下,我烧个热水泡茶很快的!”
桑青时无所谓喝不喝茶,但想到唐远也得喝水,就静坐着等他出来。中途接了个不算重要的电话,三言两语说完便挂断了。
唐远却条件反射地在厨房竖直了耳朵。
什么都没听清,越想越焦虑,越焦虑越沉不住气。
他现在对桑青时来往的所有人都很敏感,怕自己还没捂好的被窝随时要被别人占了。
都不想泡茶了,只想泡桑青时。
一时走了神,洗茶杯的水溢出来,溅了一身,唐远匆匆关掉水龙头,转身找了条干抹布。
擦着衣服上零星的水点子,向来实诚的小脑袋瓜忽然灵光乍现,有了点想法。
不多时后,桑青时见唐远衣服裤子都在滴水,一身狼狈地从厨房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起身问:“你怎么搞的?”
“烧水器好像坏了。” 唐远小声说。
“烫到了吗?” 桑青时紧张起来,快步上前看他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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