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记得,我们曾对彼此许诺,对方将会是此生唯一的法定伴侣。当时许诺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去的,只可惜,人的感情不受控制,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倒想找个人,随便结婚了,”赵星看起来不像是在说气话,“我真想把你从我的生命里的痕迹一点点地擦除,最好让我突然失忆,忘记你这么个混蛋。”
“离婚之后,你是自由的,想和谁就和谁结婚,”我一贯是很讲道理的,不会玩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套,也不会拿自己的那套标准强加于人,要求赵星也不结婚,“如果你能忘得了,那就忘了我。”
赵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说:“这辈子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不可能是指什么,是指随便找个人结婚,还是指忘记我,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但我知道,我又赢了赵星,他永远都无法伤害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他犹豫了几秒钟,重新握住了我的手,我们手牵着手,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他说:“我不想送你见许诺。”
“那就不送,我等会儿自己打个车。”
“我想把你带回家里,我都煲好汤了。”
“你最多是买好食材了,还得去快递柜里领取。”
“他有什么好的?”
“没什么好的,比不上你一根指头。”
“我不想离婚。”
“你刚答应了。”
“我反悔了。”
“……”
我有些无语,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他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别对我这么残忍。”
“再这么拖延下去,一点一点磨干净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才叫做残忍,”我的声音十分冷淡,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体体面面地结束,总比有一天歇斯底里来得合适。赵星,你受不了我真喜欢上哪个人的。”
“你既然知道……”
赵星捏紧了我的手指,但很快又松开了,我猜他怕捏疼我。
“从你第一次提议开放式关系的时候,你就该预料到现在的情形,”我有时候并不喜欢我的脑子,它总会让我提前预知到事件的结局,“我教过你,做一个决定,就要为它负责,赵星。”
“那不是我单方面的决定,那是我们的决定。”赵星极力克制着声调,但他的胸膛忍不住上下起伏,显然被我气得不轻。
我却没有丝毫退让的念头,反驳他:“我当时的决定是‘我要和你分手’,是你给了我们一个新的选择。”
“崔明朗,你丫真够混蛋的。”
“彼此彼此,赵星星,你这几年玩的人可比我多。”
赵星别过头,脖子气得通红,他说:“我们能不能不吵架。”
“没吵架,这不是在辩论么,反正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补了我。”
赵星深呼吸了几次,压住了火,他说:“给个地址。”
“干嘛?”
“给个你情人的地址,我给你叫车。”
“打车的电子发票可以发邮箱给我,我找人报销给你。”我故意这么说,想撩赵星生气。
赵星果然上了当,他这回脸都气红了,他说:“你他妈的……”
我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他倒也不躲,任由我亲他。
“他只是个玩物。”
“谁不是你的玩物?”
我没说话。
“我知道你真的爱过我,但我最近总在想,那个爱我的崔明朗,是不是只是我的幻觉啊?我快记不清他是什么模样了。”
第16章
“我还记得你的模样。”
我意识到现在的赵星其实并不适合交谈,但我做不到直接把他抛弃在这里。
但好在赵星也很明白自己的状态,他深呼吸了几次,对我说:“你走吧,回头咱们再聊。”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直接掉头就走,但在赵星身上,我总是多了几分柔软。我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吃奶糕啊?”
“……吃什么奶糕啊。”赵星嘴上抱怨着,眉眼却一下子舒展开了。
“我记得附近有一家老店,做得还不错。”我很自然地牵上了他的手,“我们一起去吃吧。”
赵星没拒绝我,他任由我牵着,跟紧了我的脚步。我们从主路走进了胡同里的小路,我没看手机,但路却走得很熟。
赵星跟着我走了小十分钟,才问我:“还要走多久?”
“快到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他家开不开门。”我们说着话,又转了个胡同弯,我停下了脚步,“到了,就这家。”
这家奶糕店店面不大,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我点了单,扫了码,很快拿到了一份奶糕,塞到了赵星的怀里。
他说:“你呢?”
“给我一块就好了,”我很自然地说,“你也知道,我不太爱吃这个。”
赵星开了盒子盖,用木签插了一块,凑到了我的嘴边,说:“第一块给你。”
我低头吃了,说:“开心点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赵星星这么说着,但却很吃这一套,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去玩你的吧,我也去忙我的事。”
我“嗯”了一声,却也不着急走,亲自将他送上了车,硬逼着他开车离开,才打了个车,报了许诺家中的地址。
我没提前和许诺打招呼我要来,来得也不是很凑巧,刚好撞上许诺在洗澡。
我没有他家的钥匙,但我一敲门他很快就开了门,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我蹙起了眉,反手关了房门,说:“你这也太不设防了。”
“我知道是你。”许诺笑了一下,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不能来么?”我握住了他的下巴,半强迫他看着我,“一条消息也没有,嗯?”
“是你不见我的。”许诺的睫毛很长,微微颤抖的时候,有种柔弱而倔强的味道。
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角,含糊地问他:“给上么?”
他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随你。”
于是我们洗了个香艳无比的澡,我枕在他的大腿上玩手机,玩了一会儿,说:“你喜欢这套房子么?”
“还好。”他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谨慎的答案。
“喜欢你那就买下来吧……”
许诺没说话,这也在我意料之中,他是买不起的,但他也不想借此向我索要什么,所以不说话,是最好的应对了。
但我这人一向霸道,随心所欲惯了,我想送人礼物的时候,也是不容拒绝的,我说:“我出资,买下来写你名字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别闹……”
“签一份正式的赠予合同,就算哪天我们掰了,也不会向你要回来的。”我虽然在情感上是个人渣,但在金钱上一贯大方,不会玩什么先拿钱哄人,等之后再通过特殊途径讨要回来的勾当。
“我不需要。”许诺摇了摇头,“你这就成了包养了。”
“我喜欢你,送你的东西,和包养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带了点低沉的感觉,许诺的腿就轻微颤抖了起来——那是之前我欺负他欺负狠了,他身体残留下来的本能。
“我不需要。”他又说了一句,但声音轻了很多,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求饶。
“你四十多了,”我并没有看他此刻的表情,而是打开了手机的相册,删除一些用不着的照片,“当作家收入也算不上稳定,多个房子,也多套保障,眼下我很喜欢你,送你什么你就收着,等我不喜欢你了,就没这种机会了。”
许诺很久没有说话,但他抬起手,像是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一贯是从容不迫的,即使被我蹂躏着身体,也是隐忍倔强的。坦白说,他在这段感情中多少也是有所保留,但刚刚的那番话,我很清楚,他被感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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