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全然没有。张信礼只是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早饭,好像完全没注意林瑾瑜的话语与目光一般,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并不在意林瑾瑜怎么说他。
这让林瑾瑜觉得很没意思,被捉弄的人如果没有反应,那么恶作剧也就失去意义了。
于是他悻悻道:“没怎么,他挺好的,”林瑾瑜说:“很负责任,也很照顾我。”
他这番夸人的话说出来,张信礼倒是有点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抽了张纸,递给他擦他那满是油花的手。
张文涛道:“唉,你不用藏着掩着,有啥子就说。我个人的儿子嘛,我自己知道的,脾气炸,不好相处。”他说:“你也不用怕些有的没的的,一家人都在,我当面问,为的就是有矛盾大大方方堂堂正正说,不整那些小报告。”
林瑾瑜嘴里嚼着油饼,有点懵,心说:叔,真不至于……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您这整得好像我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有啥难言之隐似的……
他道:“没啊,叔,真挺好的。”
张文涛依旧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盯着桌面沉吟,看样子是在思考林瑾瑜说这番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受人胁迫在言不由衷。
那副情景有点戳林瑾瑜的笑点,心说事态有这么严重吗,我跟张信礼的关系在叔叔阿姨眼里是不是那种需要时刻提防对方给自己投毒的类型……
他偏头去看张信礼,想着你爸都对你误解成这样了,你还不吱个声表个态,还自己以清白。
但张信礼只是恪守本分地吃自己的东西,静等张文涛自行做出判断,没有任何插嘴的意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最后还是张妈扯了张爸一把,道:“娃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了呗,这不挺好,咋你非整出点啥矛盾来才高兴。”
张文涛道:“唉,你不懂少说话,瑾瑜这娃儿又不爱说话,我是怕他受欺负不说,跟我在这瞎操心似的。”
“没,”张信礼已经吃完了他的早餐,他把塑料袋团了团,抓在手里准备出去扔垃圾,看了林瑾瑜一眼道:“他话多得很。”
林瑾瑜:“……”了一阵,对张爸道:“我吧……就刚来,不太熟悉,所以跟他就没什么交流,后来熟了就好了,他真没欺负我,真的。”
张文涛道:“那就好,”他反复叮嘱林瑾瑜:“万一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
林瑾瑜“哎哎”答应了。
张文涛又唠家常一般道:“瑾瑜来这儿也大半个月了吧,哥哥带你出去玩了没,我们这儿跟你们大城市比不了,但是空气好,也可以出去走一走玩一玩。”
林瑾瑜刚想如实回答,话到嘴边却又改了主意。张信礼出去扔垃圾去了,这会儿这张桌子上没有能掀他老底的人,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道:“没啊,都没出去玩过。”
“哟,那真是可惜了,”张文涛道:“你看你大老远来一趟都没带你出去玩,正好我跟他妈也回来了,明儿就让你哥空一天,带你出去玩去。”
“嗯嗯嗯嗯嗯嗯。”林瑾瑜目的达成,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一连声地答应了,三口两口解决了那个油得发腻的油饼,拿着塑料袋站起身来,也出门去扔垃圾。
他进院子时看到张信礼在水井边洗手,于是扔了袋子凑过去道:“嘿,我说,你在你爸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你爸咋生怕你三天两头把我打一顿似的。”
冰凉的井水从出水孔里哗哗流出来,在张信礼手上溅出无数透明的水花。他埋头洗手,道:“我倒是想。”
林瑾瑜凑到他跟前:“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前科?”
“不想交代。”张信礼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限你三秒之内如实招来,否则……”
张信礼直起腰来,转过身看着他,林瑾瑜读懂了他通过神态传达出来的“否则怎样?”四个大字。
“否则我就……”他眉头一皱,作势看向张信礼身旁的水井,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人在跟某人面对面的时候,很容易受对方的视线诱导,张信礼完全出于下意识,也转移视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秒。
就在他偏移视线的这一秒,林瑾瑜眼疾手快,操着他那双还没洗的油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噼里啪啦就往张信礼衣服上揩。
第45章 游玩计划
揩完,林瑾瑜脚下生风,瞬间弹到好几米之外,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通狂笑。
张信礼在原地静了一秒:“……”他说:“你想死吗?”
两个油腻腻的手印子大剌剌地印在他的胸口与腰间,偏偏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白T,淡黄色的油印在白色的衣服上尤其显眼。
张信礼道:“你不知道衣服上的油印很难洗掉吗?”
“很难洗吗?”林瑾瑜抱着手,一副调笑的神态:“为什么?”
张信礼翻了个很轻的白眼:“因为油不溶于水,白痴。”
他说:“你过来。”
这摆明了是个蓄意报复的圈套,傻子才过去呢。林瑾瑜立刻道:“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啊,我警告你哈,你爸妈就在里面呢,一墙之隔,有点什么动静他们立马知道,我刚在你爸面前可是力证咋俩关系很好的,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番苦心。”
“是吗……”张信礼慢条斯理地用自己的衣服下摆擦了擦手上的水:“一番苦心?”
就在林瑾瑜站在原地,纳闷于这家伙下一步要干什么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张信礼如一道忽然而起的飓风一般扑向了林瑾瑜。
那是真正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前一秒他还站在水井旁状若无人地擦手上的水呢,下一秒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扑了出去。
林瑾瑜反应慢了几秒,刚意识到大事不好,转身还没来得及撒丫子跑出几步,就被张信礼抓住了。
当林瑾瑜被他拦腰抱住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哦豁,我完了。
“卧槽,”他喊:“你撒开!撒开!不撒开我喊救命了!”
张信礼从后方箍住他的腰,两手交叠在他身前,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成扣,令他不能挣脱,完全把他的警告置于脑后。他锁住林瑾瑜的双手,接着一挺胯,拦腰把他整个人竖直抱离了地面,然后扭腰甩臂,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放倒在了屋前水泥的台阶地面上。
“你喊,”张信礼说:“随意。”
他松开箍住林瑾瑜腰的手,转而开始挠他痒痒:“擦油的时候倒是顺手的很啊。”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瑾瑜天生就很怕痒,哪儿受得住这一手,给他挠得直在地上打滚。
张信礼刚刚摔他那一下看起来很重,实际上其实很小心,只是刚掀翻他那一下需要爆发力,所以看起来粗暴,实际上快临近地面时他收住了势头,半托半摔地把林瑾瑜放到了地上,因此林瑾瑜倒没受伤,只被他挠得死去活来。
“我草你大爷!”林瑾瑜说:“你玩阴的,有本事你……”
“什么?”张信礼两手齐上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草你……”
张信礼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林瑾瑜的狠话还没来得及放完,自己整个人就先受不住了。他刹住了话头,一边扭动一边道:“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哎哟我草!住手!”
“刚不还很硬气吗,”张信礼道:“这会儿要住手了?”
“住手!住手!”林瑾瑜连连求饶:“我喘不上气了……救命……我要死了。”
“少说点什么死不死的,”张信礼闻言放慢了挠他的频率:“中国人忌讳这个。”他不轻不重地半拍半打了一下林瑾瑜,道:“你认怂的速度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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