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机比物流快,柏知望为了赶上秦舟的生日,特意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敦煌。
生日当天正好是周六,秦舟想着还是稍微打扮一下再去约会,于是穿了身素净的棉麻跟牛仔,拿水抓了抓永远半拉长的头发,还戴了渐变色的墨镜。
这不是他平时风格,大家都快不认得了,各个都盯着他看,半开玩笑说:“哪里来的男明星呀?”
被夸得不太好意思,秦舟说:“我出去转转。”
柏知望正在门口等他,大伙“喔唷”起哄。小两口还是没那么厚脸皮,等走出门了才“啵”了口。
秦舟说:“先去取个快递。”
从办公楼到邮件收发中心需要过马路,柏知望牵秦舟过红绿灯,一头雾水:“妈又给咱寄东西了吗?没听她说过啊。”
郭敏执着于在家买土鸡蛋给他们寄过去,总觉得外面吃饲料长大的鸡对身体不好,不管柏知望解释多少遍自己能买到都不管用,秦舟作为不吃蛋黄星人只能被迫跟柏知望分工合作吃完。
秦舟到地方才发现,寄件人是林念英和秦间。这算个稀奇事,这么多年他们头一回把日子记得这么准过。
更稀奇的是,他们送的礼物是两份。精致的礼盒里躺着一对手表,卡片中除了祝秦舟生日快乐外,还提到了柏知望。
虽然字迹并估计属于柜员或者林念英的助理,但秦舟还是开心得差点拿不稳盒子。
“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柏知望帮他收好,细心安抚他情绪,“帮我也说声谢谢。”
秦舟连连点头,冲出去打电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
柏知望看着他,温柔地笑。
下午秦舟问去哪里约会,柏知望一直不说,秦舟把附近景点都猜了个遍,愣是都没猜对。俩老小孩儿在街上闲逛,来到一个大平层前。
“这不是会议中心吗?”秦舟好奇,“怎么这么多人?”
柏知望牵着他的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进走廊的时候秦舟就觉得不对劲,柏知望不像是单纯散步散到这,而像精心准备的惊喜。
尽管有这个心理准备,等真入场的时候秦舟还是没忍住鼻酸。
会场的墙壁上挂满了他以前的作品,所有画作边都印着“秦舟”和中英文名。毕竟不是正经的展,柏知望找岑民申请的自家场地,观众大部分是同事或者合作过的熟人,布置上也没设计,简陋的很。为了让更多人看明白,每幅画旁边都按秦舟的笔记做了标签。
秦舟转过身,把头埋进柏知望怀里,“这些是不是要准备很长时间?”
“又不是什么正规的展子,场地都是现成的,不费事儿。”柏知望忽略自己一个人外行筹办这些的种种艰辛费力,只说,“嘘,你听。”
“?”
“听到他们夸你了吗?”
观众绝大多数都不是艺术类专业,但他们能看懂秦舟的心思,也全心全意地跟秦舟频道共振,甚至连每个纹样的出处都能报出来。
迟到的共鸣依旧很让人感动,秦舟百感交集地扑到柏知望怀里。
他的遗憾终于还是被圆上了。
他的爱人、他的事业、他的热爱,此刻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出现在同一空间里。
柏知望抬起他的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放进秦舟的手心。
这是老柏从西南出差买回来的,早在一年前柏知望就准备把它送给秦舟了。晚是晚了点,好在不算可惜。
柏知望说:“生日快乐,小船。”
第56章 第十四年(完)
活化和修复工作同线进行,中途秦舟接到上海一家策展公司的电话,询问他有没有可能共同策划一场环景展出。
秦舟挂完电话后向组长征求意见,柏知望欣然同意了。
除了展出外他们还谈到手工坊等等方案,需要跟莫高窟那边的文创发掘部门对接,期间秦舟打算回趟上海。
为了不耽误太多进度,秦舟把回程的票定在国庆假期。柏知望特意跟他一块儿回本部汇报阶段性成果,所以俩人就买了同一班的飞机票,顺便回去打扫打扫家里。
浦东国际机场仍旧人山人海,挤出来时穿着厚风衣的俩人都热出一身汗。南方的秋天比敦煌潮湿多了,出机场能闻到雨后泥土的香气。
新家已经挺久没人住了,密码锁上早就落了层薄灰。柏知望当初要打包的行李还摆在客厅,秦舟没寄。幸亏当初在里面放了防霉剂,不然闷这么久里面东西估计都不能用了。
“还放着呢?一年多了都。”柏知望说,“早知道当初就不收拾了,现在还得拆开除湿。”
秦舟嗔他:“谁让某人当时非着急走呢?”
一年多以前两个人光顾着生气分手,确实没考虑太多。柏知望笑着认错,问他要不要一块打扫卫生。
拾掇腾灰的家是个大工程,一通擦洗下来两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痛。三十来岁的肩颈本来就没小时候利索,他们的工作又费脖子,打扫完简直雪上加霜,只能互相给对方按摩松松筋骨。
四点多,该出门了。国庆节游客多,到哪都得排队,但没办法,他们晚上答应了校友聚会。
以前他们很少参加校友会的活动,这次是正好一年多没在上海常待,再加上现在的会长是丁故,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再推。
聚餐地点就在丁故公司旁边,一家看着不大的本帮菜餐厅,实际很能装,来了二十号熟人愣是一大桌坐下了。
秦舟跟柏知望离得远,到得比大家稍晚,来时大家正在聊谁谁高升、谁谁结婚,见两位夫夫牵着手进来都觉得新鲜。
“喔唷,稀客来啦。”
“好久不见呀。”
秦舟跟柏知望一一笑着打招呼,其中有不少人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但他们知道,彼此都在各自的领域干得很出色。
秦舟的班长也来了,早已不再有大学时候的青涩:“诶,我上回在新闻看到你们了。不是在敦煌吗,回来了?”
柏知望说:“暂时回来谈点事,过几天还得走。”
丁故起哄:“你们可是大红人,上次在莫高窟被游客抓拍的视频都两万多转发了,不要太红喔。”
丁故说的事发生在上上个月,数字化中心正式对外开放,秦舟和柏知望穿着工作服去代了一下午班,没想到被游客拍下来发出去,因为长相小火了一把,视频当时还在院里流传过一阵子。
秦舟不许他再提这事,嫌丢人,赶紧把话题岔开。
饭桌上大家将十几年的起起落落都聊了个遍,最后的落脚点还是毕业那年夏天飞扬的学士帽和校歌大合唱。聊到最后难免忆往昔,本来还想分享分享心里的遗憾,结果都无从说起。因为真的隔太久了,太多事都比读书时的来得更遗憾。
读书那会各个都壮志凌云,说什么“明天母校以我为荣”,现在也都提得少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很了不起了。学府栉风沐雨数百年,有过太多荣光和声望,自己或许永远无法给它添彩,但至少都还在钢筋丛林中拼尽全力地生活着。
酒足饭饱,丁故提议问要不要出去看灯。国庆节的光影秀吸引的不光是游客,还有在这座城市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人,该凑的热闹还是得凑。
有几个人说摇摇晃晃地起身,说不看了,要去接孩子。
柏知望好奇:“孩子休息日还在上课?”
老同学点头说:“是啊,在学钢琴。这年头孩子没点才艺真不行!我同事家那个,从六岁就开始教二外了。”
于是大家在路上的话题又引到“现在的小孩真不容易”上。
国金大厦璀璨生辉,灯光映得江面上都是星星。几个老同学都拿手机给家里录视频,要么就抬头看着灯。
人群中还站着个高挑的男子,他穿着米白色的长风衣,正往他们这边看。柏知望跟他对上眼神的时候觉得他长得很熟悉,应该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秦舟打断他的分神,指着游船说:“咱俩是不是还没一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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