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乔来找苟小河时, 他正跟葛南京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队伍的尾巴上抵着脑袋说小话。
“南京,”苟小河观察着葛南京的五官, 十分真诚地在头顶比划, “你要是再高一点儿, 肯定也挺帅的。”
穿衣服也很有品,像个缩小版的边桥。
葛南京点点头,麻木无波地看回去:“谢谢你夸奖我。”
苟小河腼腆地笑笑,正要说“不客气”,一条胳膊突然从脑后揽过来,带着股很熟悉的浅淡气息,用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
苟小河心头一蹦,连忙扒开手往后看,对上许一乔的脸,怔怔地松开手。
“什么意思?”许一乔看出了他眼里的失落,眉毛一挑,“头像本人,不满意?”
“没。”苟小河凑着鼻子闻两下,“学长你身上怎么有这个味道?”
“香水。”葛南京说。
“这么明显?”许一乔忙揪起领口嗅嗅,“完了,喷多了。本来想着晚上出去玩,浅喷两下的。”
“就他妈你最骚包。”许一乔的室友在旁边拆台。
“谁刚才抢得最欢?”许一乔回头就是一拳。
苟小河屏着气又捕捉一下这个味道,许一乔和他朋友还在闹,葛南京望着他问:“你闻什么?”
“没什么。”苟小河摇摇头。
边桥的衣帽间里有一瓶常年打开的香水,就是这个味道。
“行了,别闻了,等会给你也喷点儿。”许一乔看看时间,招呼他俩,“走吧,带你们去玩。”
“啊?”苟小河一愣,没想到许一乔说军训完去玩,就真是卡着刚军训完的时间。
“还有晚会呢。”他往台子上指指。
“狗屁晚会。”许一乔笑了,捋捋他的小揪揪,“带你去看点儿真正好看的。”
一起去玩的人不止他们几个,到了目的地,苟小河才知道还有一堆学长学姐,都是学生会里的“骨干成员”。
要是知道他们所谓的“出去玩”是去酒吧的话,苟小河真不一定愿意出来。
“学长!”实在太吵了,苟小河得扯着嗓子跟许一乔说话,“这就是你说的、真正好看的东西吗——?”
舞台上晃着两排穿着性感的女生,整个酒吧楼上楼下喧闹一片,舞曲与此起彼伏的口哨尖叫炸得脑壳疼。
“不好看吗!”许一乔正踩在沙发上跟着节奏晃荡,也得俯身凑到苟小河耳边喊话。
他们要了个卡座,但除了苟小河和葛南京,基本都没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
见苟小河摇摇头,周围的几个学长都笑了。
“年少不知长腿香啊!”不知谁还调侃了句。
“没事——儿!”许一乔的儿化音都喊破音了,顺手往苟小河面前推个杯子,“不爱看美女等会儿还有美男!你喝饮料吧!”
苟小河还在二十七中的时候,跟江潮他们也去过酒吧,去了一次就没什么兴趣。
他喝不了酒,边桥也不喜欢那种乌烟瘴气的氛围,还不如在别墅打游戏舒服。
“这是饮料吗?”反正来都来了,他捏着杯子闻闻,问葛南京。
“甜的。”葛南京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吃小吃,点了点头。
苟小河抿一口,确实挺甜,有股桃子香。
这一堆人里谁也不知道苟小河是个什么量,过来的路上许一乔倒是随口问过他能不能喝,苟小河说能喝一丁点酒精饮料。
没人在旁边盯着,他就真拿这杯桃子酒当饮料喝,跟葛南京窝在卡座里剥开心果吃。
一杯酒抿到底,苟小河脑仁儿开始发胀,感觉舌头也木起来了。
“你怎么,”他偏头看着葛南京,“越坐越歪。”
“我没歪,”葛南京纠正他,“你歪了。”
苟小河“啊”一声,用手背在脸上试试,倒在沙发里躺着,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宣布,“我好像喝多了。”
他喝多不闹,就是困,光困也没什么,还老想说话。
葛南京就吃着东西听他说,时不时应一声。
第二十八次听见“边桥”这个名字,他想想,问苟小河:“我说你喝多了,帮你喊他过来?”
“能吗?”苟小河怔着脸想想,在沙发上翻个身,面朝靠背蜷起来,“他现在不理我了,喜欢崔子秋。”
许一乔从厕所回来,被苟小河的造型吓一跳。
“怎么还睡上了?”他撑着沙发背,弯腰拨拨苟小河的脸,“喝多少啊这是?”
葛南京正用苟小河的手机给边桥发消息,发得很直白,直接对着苟小河“咔”地拍了张照片,再把酒吧名字发过去。
“一杯。”发完后他竖起一根手指头,认真捏个高度,“还剩这么多。”
边桥是在二十七分钟之后出现的。
葛南京看看时间,帮苟小河记下这个数字。
他看时间,边桥看着苟小河,脸色只能用难看来形容。
“哎,起来了宝贝儿。”许一乔也认识边桥,见他过来,就搂着苟小河的背捞他坐起来。
“宝贝。”葛南京在旁边又剥一颗开心果塞嘴里,轻声重复一遍,木着脸打了个激灵。
边桥嘴角一抿,跨进卡座挡开许一乔,直接攥着苟小河的胳膊把人扯起来。
隔开距离的意味太明显了,许一乔皱皱眉,揣摩神色看他。
边桥先把苟小河的手机揣好,让他站直,才攥着他的手腕,扭脸跟许一乔对视。
“他不能喝酒,喝一点儿就吐。”边桥说,“还会尿裤子。”
葛南京缓缓扭过头,许一乔脸上肉眼可见的冒出一排问号。
边桥没再管他们,沉着嗓子撂下句“谢谢”,大步将苟小河拽出去。
苟小河刚才迷迷瞪瞪睡了半觉,被许一乔扶起来时醒了,但还在出神。
踉踉跄跄被扯出酒吧,闷热的夜风裹着夜市街独有的喧闹扑到脸上,他盯着边桥的小半张侧脸看一会儿,都快被扯出半条街了,才突然回魂一样开口喊:“宝宝。”
边桥脚步一顿,转过脸死死盯了他两秒,紧绷的嘴角动了动:“闭上你的嘴。”
苟小河脑仁“嗡”的一声,从心底炸开一腔热流,以让肢体发麻的速度裹遍全身。
“宝宝,边桥,”他根本不管边桥说了什么,自顾自一遍遍地喊,“边桥。”
被抓住的手腕挣不开,边桥的力气太大了,每听他喊一声就加一分力气,拧得苟小河掌心都感觉到缺血。
他就用另一只手往边桥胳膊上摸,顺着胳膊攀上边桥的肩膀,搂他的脖子,站都站不稳,还昏头胀脑地想往边桥背上挂。
“你背我一下,宝宝。”他也不管还在街上、还在被边桥扯着走路,只中了邪一样反复尝试。
胳膊又被狠狠扥了一下,苟小河身子一崴,趔趄几步才重新跟上边桥的脚步。
边桥原本打算把苟小河带出这条街,到路口能打车的地方,直接把他塞车里扔回学校。
而在听见苟小河口齿模糊地要求“你背我一下”后,某种凶狠的情绪陡然冲破层层的压抑,将他极力维持的理智搅得稀碎。
苟小河是如何被边桥扯出的酒吧,就如何被他扯进酒店。
在前台开个房间的功夫,苟小河跟终于摸到机会了一样,又去搂他的肩膀,还想把脸往边桥颈窝里埋。
前台服务员见怪不怪地递过房卡,看着俩人进了电梯,微微一撇嘴。
苟小河的脑子里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存在了,也不管电梯里还有监控,感觉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很安心,就搂着边桥不撒手,从嘴角到侧脸都黏在边桥颈侧,就这么在他身上挂着。
边桥把拇指扣在掌心里忍他,电梯一停,他把苟小河从身上撕下来,拉着他往外走。
刷房门的“嘀”声清脆又利索,苟小河被激回一丁点儿神智,看着边桥进门插卡,满屋子灯光骤亮,有些迷茫:“我们不回寝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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