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等候时,实验室给每个人发了一张信息确认表。
时寻发现自己的信息有误,就在表格上方附了一张便签纸勘误,后来考官要求他把修改的内容誊抄在原版的信息表上,便签就留在了他兜里。
纸条上有他的电话和住址,也不知道秋秋能不能看见,他更担心的是,秋秋会无视他的帮助。
时寻清楚地明白,如果秋秋自己不能勇敢站出来,他作为一个外人,即使是帮助报警,事件也只会不了了之,而事后,秋秋定然会遭到更严重的报复。
柏沉故轻抚他的背脊:“我知道你着急,但这种时候更要冷静,你之前联系的是律师对吧?继续,做好万全准备才能真正帮到他。”
时寻连连颔首。
整个下午,柏沉故一直陪着时寻整理资料,试图在旁人的经历中找出些供秋秋参考的经验。
临近五点,时寻接到了沈教授的来电。
他第一反应是程沐则出事了,他慌忙点击接听,发现出事的竟是他自己。
原来学校接到了匿名举报,称他导师多次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他剽窃他人研究成果并获奖获利。
与此同时,学校也涌起很多风言风语,大量账号对他进行抹黑,连言辞也如出一辙。
好在学校目前仅是内部调查核实,暂时没有牵连到导师。
这也算是一堆坏消息中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这些事时寻都没放在心上,也知道是谁干得好事。
他当然可以选择简单粗暴地黑掉目前为数不多的谣言传播源,但那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毕竟等到学校的调查结果出来,一切谣言必然会不攻自破。
只不过,事情发展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更糟糕。
两天过去,时寻没有接到有关秋秋的任何消息,网上也接二连三地冒出所谓的“受害者”,不理智的网友开始跟随辱骂时寻,甚至疯狂向津松大学投诉。
津松大学迫于舆论压力发了一则正在调查的公告,再度掀起热烈的讨论。
这天晚上,时寻接到了郑路的电话。
手机振动,刺眼的电话号码显示在屏幕上,晃得人心烦。
时寻伸手点击扩音键,与柏沉故共同面对。
油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寻,我好意提醒你一下,明天就是三面了。”
“所以呢?”时寻冷声道。
“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重复一次之前说过的话,秋秋能不能好好在与我的婚姻下讨生活,可全看你了。不过,说起来你最近也没有闲心准备面试吧?既然来了也是丢人,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解决你的困境吧。”
时寻紧咬牙关,语调刚硬道:“你赢了,我不会去现场,记得你的诺言,别伤害秋秋。”
在对方猖狂的笑声中,时寻按下挂断键,通话就此结束。
良久,客厅里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时寻起身移步到窗边,坐在柏沉故架在那里的秋千上。
夜风迎面拂过,围在他身上的躁动震荡不休。
干净的窗面映着两人的身影,柏沉故从他身后走来,替他轻轻摇晃秋千。
站在身后的柏沉故没有提出什么多余的疑问,只是平静地说:“明天是不是有需要我做的事?”
时寻似乎习惯了这份默契地了解,自然地点点头:“第三次面试和上次不同,面试者只要进入就会被要求不得离开,需要持续等待到面试结束,直到现场公布结果,这意味着至少明天整个上午郑路都不可能待在秋秋身边。”
他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对半叠折的信封,小心递给柏沉故:“秋秋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会帮我找到他的,对吗?”
柏沉故接过沉重的信封,紧紧捏在掌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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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连夜画圈诅咒郑路了。
第84章 “因为我不想再沉默了。”
“下一位——”
呼唤的声音过去半分钟,下一位面试者还是没进来。
面试官翻动手中的材料,看着名单里还未进行面试的最后一位,重新向门口喊道:“时寻到了吗?”
一阵清风从门口刮过,扫过一片孤寂的空荡。
今天的面试顺序是凭借自我意愿互相协商决定的,大家都不想排得太靠后,毕竟这样露怯,面试的印象分也会降低。
可这些争破头靠前面试的人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眼里最具竞争力的对手居然排到最后也没出现,原本安静的房间因此传出阵阵窃窃私语。
“安静。”
面试官转身警示,起身走到门口查看情况,可目之所及除了留在外面维持秩序的人员,再没发现其他人。
郑路从完成面试的人员区站起来,出声道:“老师,我认识时寻,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实验室面试难度太高,他自觉没有能力胜任,打算放弃。”
站在门口的面试官怔了怔,遗憾地长叹一口气。
她折回屋内,与其他几位面试官进行眼神交流,最后无奈地开口宣布:“既然——”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时寻粗喘着气,尽力平复自己沉重的呼吸:“今天实在是有重要事耽搁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才泄了一通气的面试官蓦地转过身,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欣喜:“有人说你放弃面试了,我还真以为你受外界影响不来了呢?”
“放弃?”时寻看向还站在众人之间的郑路,不屑地哂笑道,“我放弃难道让他这种只会抠脚的人进实验室污染空气吗?”
郑路上前半步:“你——”
却被时寻当场打断:“各位面试官们,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还未落座的老师当场控制纪律:“后面的人赶紧坐下,故意影响正常面试的即刻取消资格。”
郑路攥紧拳头怒视时寻,想伺机眼神警告,却根本找不到时机。
看着郑路怪异的神情,老师皱眉道:“还不坐下?是要我请你吗?”
郑路忿忿地瞥了眼时寻,不情不愿地坐回原位。
虽然迟了一点,时寻的状态却未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听着时寻的侃侃而谈,郑路的拳头越攥越紧,面色也愈发铁青。
坐在他旁边的面试者见他状态不对,好言关心,却遭到了他反感的回怼。
面试时长过去大半,坐在最右侧的老师却提出一个令时寻意外的问题。
“时寻同学,你最快明年才能拿到毕业证,这就意味着你现在的学历水平只有本科。原本我们可以考虑你过往取得的优异成绩,认为你拥有取得硕士学位的能力,但最近网上出现了对你和你导师的诸多质疑,对此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尖锐的言语一出,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悬在时寻身后墙面正中的钟表“哒哒”响动,揭开连日来抵在他心口的压力。
这份压力并不源于“墙倒众人推”的诋毁,而是因自己的私怨给老师声誉带来的影响。
时寻动动略僵的嘴角:“您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但请说这类无根据的话时,不要提及我的老师。”
场下持续安静,无人敢说话。
时寻继续:“至于您的疑问,我写过的论文都附在各位老师手中的材料里,只要是论文议题的内容,我答不上来任何一个问题,我可以当场认下抄袭的污名。”
面对这样的自信和从容,在场所有人的顾虑都因此打消一截。
但发出疑问的老师却坚持提问,可即便是再边角的问题,时寻也对答如流。
接连不断的提问显然超过了正常的面试时长,另一位面试官试图调和,向时寻提出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作为收尾:“最后我想问,你为什么想参加实验室的项目?”
对方的话说完,时寻并没有向之前那样立刻回答,而是选择了沉思。
片刻后,他说出了自己组织良久的回答。
“前段时间,我去灾区支援,目睹了很多在灾难中受伤的人,也感受到了救护者的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时我才发现,我想做的事居然这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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