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21)

　　对面的人没理他，直接把盒饭往桌上一扔，坐着不说话，而窗户外边的那个‘送花使者’早就跑没影了，于映感觉自己头很大。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教室里没人，他就像在家一样，斜着身子去抱魏允的胳膊，头发一个劲儿在衣服上蹭：“哎呀，我真听你话了，是虎哥，是他非要送给我的，我可没收。”

　　魏允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整理桌子上的书，把地方空出来了以后，又将盒饭一一取出来。

　　于映彻底没辙了，一个劲的哎呀哎呀，烦得魏允一把推开他，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响声：“吃饭。”

　　他忙把筷子推开，又去扒拉人：“那我不得先哄你吗，你别生气啊，我真没收。”

　　魏允重重哼出一口气，指了指他的嘴：“你自己闻闻，巧克力的味道还没散呢。”魏允烦躁地把刚才于映推走的筷子推回去，脸绷得紧紧的：“吃不吃，不吃就收走了。”

　　于映双手捧在嘴前哈了口气，果然有浓浓的巧克力味，他有些恼火的‘啊’了一声，见魏允在收筷子，连忙伸手抢了过来：“吃吃吃！我饿呢。”

　　他埋头扒了口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就，就吃了一颗，真的。”

　　“吃饭别说话。”魏允呛了他一句，于映就乖乖闭嘴了。

　　这两个人从小就性格偏差大，经常是动不动就要起矛盾，好在于映嘴甜，知道怎么去顺着毛捋，哄个几天就把人给哄好了，两人又亲近得跟什么似的。

　　但他没想到，这次魏允气性尤其大，怎么说都不理他，于映一开始是耐着性子磨，过了几天见还是老样子，反而把他自己给磨生气了。

　　两个人就谁都不理谁，一起僵着。

　　这天早晨，两人照常去上学，出门的时候魏允蹲在轮椅前给他换鞋，于映板着脸没说话，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冬天下雪不冷化雪冷，南方的风里夹着湿气，吹在人脸上像有刀子在刮一样。

　　于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老有风往衣服里灌，伸手一摸没有软软的围巾，只有空荡荡的脖颈。他想起来，出门的时候魏允没给他戴。

　　换了往常，他已经回头跟魏允抱怨了，但现在他心里还有气，愣是顶着冷风一句话没说。

　　残疾人平时唯一的运动就是做复健了，这也仅仅只是起到活血的作用，于映身体底子差，从校门口到教室这段距离，脑子被风吹得七荤八素，一到座位就蔫了。

　　晕晕乎乎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用笔戳了自己一下，于映挣扎了一下，直起上半身靠到椅背上，头往后仰，有气无力地问：“啥事啊？”

　　许阳指了指于映的书包：“把你英语同步练习册借我一下，我对答案。”

　　于映‘噢’了一声，摸出练习册给他，接手的时候许阳看他脸色不对，问了句：“你没事吧？跟打了霜一样，早上没睡醒？”

　　于映嘴动了一下，眼睛先一步撇到身边的魏允，他低着头在书包里翻作业，边上站着等他的课代表。

　　“可能是吧，昨天睡得有点晚。”他小声说。

　　“那你先趴会吧，作业我帮你交。”许阳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

 

第18章 等风的孩子

　　于映确实很不舒服，之前在外面觉得冷，进了教室以后，五十多个人的呼吸全闷在一个空间里，大脑里像是有跟棍子在搅，人昏昏沉沉的。

　　上午四节都是副课，他强撑着眼皮熬了过来，等到中午下课铃响后，再也坚持不住趴在了桌子上，浑身都软绵绵的。

　　魏允还不知道这个人感冒了，这几天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他以为于映就是单纯的在耍脾气，于是起身说：“外面冷，我去食堂买饭。”

　　于映头埋在手臂里，浅浅‘嗯’了一声当作回应，魏允听着有些不对劲，定在原地看了他很久才起身离开。

　　他们的座位在靠近教室门的那一列，魏允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他一走，教室空无一人，于映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沉，等魏允拎着盒饭回来的时候，他连抬头都是使了全身的劲儿。

　　“今天食堂做了乱炖，我给你多买了些。”魏允将桌上的书推开，热腾腾的乱炖摆到两人中间，香味儿混着热气钻进鼻子里。

　　食堂有个厨子是东北人，乱炖做得特别好，每次食堂有这道菜于映都要买一份，白菜段和着粉条，一口下去浑身都热乎了。

　　往常最爱吃的菜，此刻闻着胃里却一片翻涌，他又难受的趴了回去，眉头皱成了川字。

　　魏允递筷子的动作一僵，下一秒手背已经贴上了于映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毛直跳，双手握住于映的肩：“你发烧了？发烧怎么不说？”

　　于映感觉鼻子堵堵的，呼吸困难，嗓子发出不舒服的声音：“魏允，我，想吐……”

　　他快要难受死了，口腔里不断反出水来，魏允抓过桌子上装了饭盒的塑料袋：“吐这里面。”

　　于映佝偻着背，开始干呕，魏允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帮他顺气。

　　然而于映今早出门的时候还不开心，赵婆婆打包的早餐都在书包放着，胃里什么都没有，干呕了几分钟全是口水。

　　见于映吐得脸和脖子通红，魏允知道他病得不轻，从抽屉里拿了几张纸帮他擦拭嘴角：“我带你去医务室。”

　　医务室在靠近食堂的那栋楼，魏允抱了人就往外面跑，这个点学生们都陆陆续续从食堂出来了，见魏允怀里抱着个男生，都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

　　才上初一的魏允身高已经开始往一米七窜了，再加上轮滑班每天都要练体能，身板抵得过两个于映。

　　于映窝在魏允的怀里，病怏怏缩成一团，耳朵一贴上他的胸膛，就有阵阵心跳声传入耳膜，听得于映的呼吸更紊乱了。

　　他用手不自在地推了一下，想让自己远离那如雷的砰砰声，但他不知道，自己手上压根儿没什么劲，他的推落在魏允眼睛里成了摸。

　　魏允以为他又难受了，脚下加快了速度：“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冲进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正抱着盒饭大快朵颐，见到他们还有些愣：“这是？”

　　魏允大口喘着气：“老师，我弟弟发烧了。”

　　大冬天发烧正常却也熬人，校医放下碗筷让他把人带进诊室，量了体温说：“这都到三十八度了，怎么不等人烧傻了再来呢。”

　　校医责怪地看了魏允一眼，转身出去开药。校医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冲了进来，是许阳。

　　他停在病床前看看魏允，又看看于映，然后说：“我刚出食堂的时候听班上人说你来了医务室，怎么了这是？他腿不舒服？”

　　于映的腿有问题大家都知道，许阳一开始以为是腿上的毛病，听到消息以后立马火急火燎赶过来。

　　“不是，感冒发烧了，校医说需要挂盐水，你下午帮我们跟班主任请个假吧。”魏允说。

　　“好没问题。”许阳一口应下，又伸手探了探于映的额头：“我早上看他就不对劲，问他他还说没事，我估计那时候就有问题了。”

　　魏允抬头看他，面部表情明显一僵，但许阳没看见，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那天下午，于映躺在病床上挂盐水，魏允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守着。

　　三瓶盐水挂完，于映人还是软的，魏允就直接联系了柴思元，请假不去训练室了，又给司机打电话，接他们回家。

　　赵婆婆提前知道了消息，他们一到家就端了姜汤上来：“把这个给他喝了，驱寒的。”

　　魏允轻手轻脚把人放到床上，接过姜汤放到床头柜上：“等他醒了再喝吧。”

　　“好端端的怎么就感冒了？是不是出门的时候穿少了？”赵婆婆看着于映有些担忧。

　　这个人身体弱，什么小毛病到了他身上就都变成大病了，所以平时魏允都是把他给护得好好的，轻易病不着。

　　但他今早确实大意了，没想着要给于映戴围巾。

　　赵婆婆离开房间后，茵茵又跑进来了，后腿一蹬就跳上了床，猫在于映的头上轻轻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