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85)

　　中午于映到运动员休息室看看，那些师哥跟他已经很熟了，知道他是来看魏允的，就指指连着休息室的另一个子房间：“小允跟柴教练都在里面呢，你直接进去就行。”

　　“好谢谢。”

　　对外人于映一直是笑的，工作室里的学长学姐夸他听话，这里魏允的师哥们也经常说他太乖了，师哥大手一挥：“谢什么谢啊，进去吧。”

　　子房间不大，就是让这些运动员临时练习的小场地，于映推门就看见柴思元盘坐在墙角，手里抡了根塑料棍抽得地板啪啪作响，他脾气太大了，声音也大，冲魏允抬抬下巴，说：“重来重来，做的都是什么，重来！”

　　于是魏允又回到起点位置，稍微停了两秒，等音乐起来后重新开始做动作。

　　于映在柴思元旁边停下，问：“没打扰到你们吧？”

　　柴思元分不出眼睛看他，只说：“打扰不到。”

　　这样于映就放心了，他乖乖坐在旁边，不说话也不乱动，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看魏允练习。

　　前两次魏允练得不好，被柴思元臭骂了几分钟，背上也被拍了一巴掌，于映在旁边看着，莫名感觉这一幕和小时候他俩上家教课很像。

　　那个时候齐慕刚来，魏允不爱上课天天各种往外跑，再被齐慕像拎小鸡似的拎回来，齐慕跟魏允讲道理，说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旁边看着。

　　柴思元骂了一会，会后跟魏允说：“得了，你也别练了，收拾东西坐飞机滚回国内吧，教不好你。”

　　于映从地上水筐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扔给他们：“柴老师喝点水，消消气。”

　　扯着嗓子吼了大半天，柴思元也是真渴了，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推着魏允到墙角处歇息。

　　“这气就消不了。”柴思元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对魏允说：“练不好这个动作，你就别想比过那个叶赛宁，到时候拿个银杯子回去，丢你的人去吧。”

　　魏允没答话也没空答，刚做完大浮动动作，整个人都在喘，于映和他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

　　“柴老师，你和那个叶赛宁熟吗？”于映问柴思元。

　　柴思元：“没有很熟，我退役过后，有一年德国办了场比赛，被邀请过去观赛的时候遇到了他，说过几句话。”

　　“你退役？”于映有些惊讶：“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柴思元也点头：“是啊，算算时间，他比完这场应该也要退役了。”

　　说完，柴思元又在魏允胳膊上拍了一下：“崽儿，你要是能在他退役的最后一场比赛赢过他，以后的路可宽敞不止一点半点。”

　　这是肯定的，而且不止柴思元一个人这样想，几乎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人都在等着下午场的开始，等着两位冠军的交锋。

　　下午场开始时，于映因为有工作牌的原因，坐到了观众席第一排的位置，单虎他们是后面过来的，到了以后很是神秘地冲于映眨眨眼。

　　戚夏目光在赛道上溜了一圈：“魏允还没上场啊？”

　　“下一个过了就是他。”于映说。

　　现在场上这个已经在公布成绩了，评分不是特别高，但观众席的氛围却特别高涨，楼琦越过许阳问于映：“听说今天上午叶赛宁的那场分数超高啊？”

　　于映点头：“是的，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九点七二分，甩了上午场第二名零点五分，是全场最高。”

 

第78章 追风的孩子

　　楼琦一脸震惊：“这也太恐怖了吧！那你哥还能赢吗？”

　　“肯定能赢。”许阳信誓旦旦道：“他不赢, 柴教练腿都给他打折。”

　　于映眯着眼笑，打不打折不知道，反正到时候肯定得被柴思元嘚吧嘚吧一段时间。

　　“9.3, 9.5, 9.1, 9.4，9.4, 9.6，9.2……”

　　上一场成绩公布完毕, 评委一一发过言后，选手就灰溜溜下场了。

　　离魏允上场越来越近，观众席的声音逐也渐变大, 直到五号选手顺利下场，广播开始播报：“Please welcome contestant No. 6 from Team China， Wei Yun， ready to enter.（请来自中国队的六号选手，魏允，准备入场。）”

　　正上方的大银幕投影出空旷的赛道，坐有万人的环形观众席鸦雀无声, 他们都在等待主角入场。

　　于映双手扶住胸前的护栏, 他和别人看的地方不一样，他在看面前的赛道。

　　这场轮滑赛的赛场场美术设计, 光手稿于映就画了一个多月。

　　拖这么长时间不是专业有问题, 第一批手稿他花了不到十天就画了出来, 主办那边也一次就过了稿。但就在他们准备着手复刻成实物时, 于映又叫了停, 把手稿撤回去, 说要再改改。

　　他想改就改吧，没人拦，反正时间还多不急。

　　于是，于映又咬着笔头，画了擦，擦了画，废稿铺得房间到处都是。差不多过了二十天的样子，第二稿还没出来，学长学姐们开始劝他，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反正第一稿已经过了，为什么不用呢。

　　于映还是自顾自地画，终于，在主办都快要等不急的时候，第二批手稿出来了。

　　同样以岩彩为主，只用了红和黑两种颜色。红色绘制海洋，黑色绘制沙滩，当大面积的红和大面积的黑冲撞在一起，黑色的厚重里又有红色的热烈，再加上岩彩本身的魅力，只是一眼，就将观画者的情绪拔高到了极致。

　　第二稿交到主办手里，马上就开始置办起来了，于映天天跟着工人们跟进度，把全部的时间都投注进去。

　　当时林子仪跟他一起的，小姑娘有时候吃不了加班的苦，身心都很疲累的当口，也问过于映：“反正手稿都已经出来了，让他们照着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时间？”

　　这种时候于映就只是笑笑，说：“我有自己的私心，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诶？什么私心？”

　　于映笑得温柔：“那不能说。”

　　不能说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私心。

　　“And now， contestant No. 6 from the Chinese team， Wei Yun， enters the arena.（现在，有请来自中国队的六号选手，魏允，进入赛场。）”

　　进场通道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像海上飞行的白鸥，翻跃红色浪花，一路飞到赛道的最中央。

　　观众席在魏允动作定格的那一秒开始炸裂，欢呼声掌声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内，楼琦拉着许阳的手左右摇晃：“来了来了来了！”

　　“Get the contestants ready. Get the music ready.（选手准备，音乐准备。）”

　　万人馆场骤然安静，身穿白色队服的男孩站在赛道中央，当音响里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时，男孩也像是被唤出双翼，化身飞鸟般，翱翔在赛场上。

　　音乐是最经典，最贴合这个季节的《Summer》，没有激昂的节奏，让人头脑发热血液奔涌的音律，但就是很莫名的，魏允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抓人眼耳。

　　于映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上的那个人，跟着他一起滑行，每一次跳跃、落地，于映都能听见风在耳边划过，以及浩瀚海浪的声音。

　　之前于映说他有自己的私心，谁问起都不会明说，但在这一刻都一目了然了。

　　“啊！”林子仪笑着看于映：“我算是知道了，小鱼老师在帮着给你哥哥加分呢！”

　　楼琦也点头：“之前没看出来，就光觉得这个赛道好看了。”楼琦用手肘碰碰于映：“你这私心可真是有点大啊。”

　　私心被戳穿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害羞不好意思，于映笑得大方自然。

　　红色的海洋里，白鸥飞得畅意，被风托得高高的。

　　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季节，他和魏允一起去海南。海边的风很大，他知道可能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心里很害怕，摸着魏允后背上的骨头说：“你变成小鸟吧，带我飞，想飞哪里飞哪里，我们一起。”

　　但那时的魏允没有说话，于映想，他应该也很伤心吧。

　　音乐越到后半程，节奏越缓慢，场上男孩的动作幅度却在逐渐变大，他的身上好像罩着一层网，想要将他圈住，而他不断在网子里挣扎，想要破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