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感觉有些喘息困难,解了胸前两粒纽扣。
“你们怎么知道是陆总,院长说的?”
小护士:“这还用院长说啊,猜都能猜到的,除了陆总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而且就我们院长那个抠门精,才不舍得花钱做公关呢,肯定躺平了任网友骂了。”
顾浔:“……”
别说,这还真是盛泽轩能干出来的事。
有那公关的钱,他大概更愿意多多加几缸油去见心上人。
“陆总人真好,居然肯为我们出头,那天他那样跟寸头男说话,我可真是吓坏了,生怕那男的揍陆总。”
人好?
顾浔抿了口咖啡,面庞结了冰般冷淡着。
是啊,不止是护士们,在所有情人眼里,陆鸣殊都是个非常不错的、很好的金主。温柔多金、体贴大方。
唯独对他、满怀恶意。
小胡轻推她一下,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陆总这哪是为了我们啊,分明是为了顾医生……”
那护士马上接收到信号,拖着语调长长地“哦——”了一声。
其余护士跟着:“哦——”
几个人轮流拿顾浔打趣,眼神时不时瞥过来,话题总也离不开陆鸣殊。
顾浔心里又酸又闷、坐不下去,起身道:“你们慢聊,我回办公室了。”
身后护士们笑个不停,有人故意抬高嗓门说:“顾医生这是害羞了吧……”
“肯定是啊,我都看见顾医生脸红了……”
“……”顾浔有口难言,回到办公室坐下,下意识抬了下眼。
他的办公桌对着休息区,以往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陆鸣殊笑意盈盈地也正望着他,这会儿那张沙发却没被人霸占着,显得空落落的。
护士说得对,习惯真是可怕,习惯了那人每天的出现,一旦看不见了,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总要分神往休息区看一眼、再看一眼。
但其实他和陆鸣殊在一起不过几个月而已。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分明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跟这人有所交集的准备,怎么现在却忍受不了了呢。
顾浔喝了口咖啡,摁开手机看微信消息。陆鸣殊人不出现,消息也没有。
自从那天把所有都摊开来讲清楚之后,这个人就再没有出现过,像是彻底消失了。
看起来是真放弃了。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顾浔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
胸口总是闷闷的、怅然若失。
大概想要忘记一个深爱多年的人,总是需要时间。
“……真不需要我留下?”
“不用,你走吧。”陆鸣殊靠坐在床头,搭在被子上的手背上还有输液的留置针,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宋时然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病房门口:“那我真走了?”
“走吧。”陆鸣殊说,“记得把小土狗带走。”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宋时然一走,整个房间就剩下他一个人,四周很安静,只有旁边各种仪器滴滴滴的声音。
夜已经很深,头顶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在床头落下一片单薄的阴影。陆鸣殊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第一次发现自己竟能狼狈成这样。
——因为失恋,他居然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差点把胃吐个底朝天,实在吐不出东西,就吐了口血丝出来。一检查,急性肠胃炎,再严重点可能就要胃穿孔。
疼得陆鸣殊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如果要死,他当时矫情地想,那在死之前,他还得再见顾浔一面。要不然死都死不甘心。
最后当然是没死成,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时候,陆鸣殊忽然就想明白了,他爱顾浔从来只是因为那个人值得被爱,跟顾浔是不是小哥哥没有关系。
只是很幸运,他的恋人恰好就是他惦记多年的恩人。
但他的顾医生就很倒霉,遇到了他这样一个王叭蛋。这个王叭蛋只愧疚了几天、逃避了几天,就又不打算放过他了。
陆鸣殊心想,既然命运让他们如此纠缠,那他就不可能放顾浔走,他就是个王叭蛋,就是自私。
愧疚有个屁用,既然是他错了,既然他爱顾浔,那他就要和顾浔过一辈子,用一生的爱意来补偿。
大概一个小时后,宋时然给他发了张照片。
宋时然:“已经接到小狗了,明天它的新主人就会过来接它,别担心。”
陆鸣殊道了谢,正要放下手机,时然的新消息又来了:“鸣殊哥,我可以问你一过问题吗?”
陆鸣殊:“你问。”
宋时然:“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放学路上,有一次等红绿灯,也在路边看见过一条狗,冻得瑟瑟发抖,当时我想下车把小狗捡回家,但你跟徐楚河都不愿意,嫌它身上不干净。”
宋时然:“其实也不止那一次,鸣殊哥,路上那么多流浪猫流浪狗,你从来不会去管它们的死活,所以这次是因为顾浔吗?”
陆鸣殊给他回了一个句号。宋时然发过来一张笑脸。
话题就到这里结束,陆鸣殊感觉有点累,正要退出微信,目光瞥到置顶的那个头像。
两个人最后的聊天时间停留在十天前,还是陆鸣殊解释为什么要买账号那些话。
所有这些,一字一句,放到此刻,都仿佛一个个巴掌,响亮地甩在陆鸣殊脸上。
顾浔说不敢再信他,陆鸣殊想,如果他是对方,大概也不会信了。
他说了那么多谎,顾浔都信了,可当他真的剖开一颗心的时候,那人却不信了。
这可不就是报应。
他给自己手背拍了张照片。
【顾医生,我病了,医生说再严重点可能会死,你能……】
删掉。
【好疼啊顾医生,医生说我差一点……】
删掉。
【阿浔,我有点想你,很多点,你能来……】
删——操——发出去了……
陆鸣殊心里咯噔一下,紧急撤回。
才几秒,应该没看见吧。
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就是想顾浔了。
“操。”
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懂到底想怎么样,没发出去的时候很想告诉对方,发了又怕人真的知道,纠结得心都拧巴了。
算了。
陆鸣殊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关了灯,躺进被子里。
只是躺了没一会儿,又蹭地爬起来,急急忙忙给宋时然打了电话。
第105章
“怎么了鸣殊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需不需要我过来?”时然语气紧张。
“我没事,”陆鸣殊说,“不过确实有个忙需要你帮。”
宋时然:“你说。”
“我客厅的沙发上、也可能是地板上或者旁边的衣架上,我记不清了,反正有件深灰色的大衣,你明天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宋时然明显松了一口气:“好,不过明天我……有点事,可能得晚上才能过来。”
“没关系,谢谢。”正要挂电话时,他忽然又想起很重要的事,“还有,那个程医生的联系方式,待会儿发我手机上。”
宋时然有个定期会见面的心理医生,当初还是陆鸣殊发现他情绪不对劲,帮他找的。
那时候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有天还会需要找心理医生,并没有留存对方的联系方式。
但顾浔经历过那样惨烈的车祸,很显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走出来。陆鸣殊没有穿越回过去的能力,阻止不了那场变故的发生,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能够做点什么。
起码能让顾浔心里好受些,不要再日日夜夜困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那是他小哥哥、他的恋人,他想让对方过得好一点。
“程医生?”可宋时然并不知道陆鸣殊的想法,紧张道,“鸣殊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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