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点担心陆鸣殊会因为自己迁怒顾浔。拒绝陆鸣殊的借口有千万种,他当初就不该说实话,但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少,顾哥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您……”您别算计他、别害他。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陆大少如今明明是在捧顾浔,他要真这么说了,就是不识抬举,可能反倒真将人惹怒了。
“怎么了,小羽难道信不过我的为人吗?”陆鸣殊却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叹了一声气,神色看起来更为落寞,“我不否认选他有你的原因在。”
他深情款款的:我给你什么资源你都不要,我就只能曲线救国去帮你喜欢的人。不瞒你说,帮情敌的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但想到你可能会高兴,我又忍不住也跟着高兴,心里还……挺矛盾的。”
“小羽,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跟不跟我,我都很喜欢你,我做那些事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能让你高兴而已,希望你别误会,要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
“不过你心里不要因此就有什么负担,在我看来这是个双赢、不……三赢的决定,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顾浔是个潜力股。”
他说的这样坦荡,季辰羽反倒放了心,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我知道的,陆少,谢谢您……”
想想也是,陆大少对情人是出了名的大方,所以即便他多情到了可以称为滥.情的地步,也没有哪个跟过他的小情人跳出来说他一句不好。
不敢得罪他是一方面,分的体面却是更重要的原因。
也因此,季辰羽的经纪人骂他不争气:“不就是跟陆总几个月么,你就当是演一场谈恋爱的戏,戏结束了你就能要资源有资源,要钱有钱,和你平时拍戏拿片酬有什么区别?”
“或者你就当自己真的谈了个恋爱,陆总长得那么好看,出手又大方,和他谈恋爱还委屈你了?”
可季辰羽就是觉得不好,演戏不是这样演的,谈恋爱也不是这么算的,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那么多资源和钱做什么呢?
他还是喜欢顾浔,想有一天光明正大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和顾浔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本身就是拉疲条起家的,底下的经纪人自然也一言难尽。
他俩当初都是被骗进公司的。在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顾浔帮了他,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所以哪怕别人再好再有钱有势,他也还是只喜欢顾浔一个。
陆鸣殊和他碰了下杯,眸色渐黯:“那我就放心了。我有个电话要打,先失陪一下。”
陆鸣殊的那个电话是要拨给顾浔的。他离开乱哄哄的主厅,随便找了个空房间进去,锁上门,立在窗户边上等顾浔接他的电话。
那人也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没听见铃声,陆鸣殊耐着性子拨了两遍,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陆鸣殊这个时候已经很烦躁了。
再拨最后一次,或者马上叫那个小网红过来,他在这两个念头之间纠结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前者。
最后一次,如果顾浔那狗东西仍旧不识好歹,那我就摔电话让他滚蛋。陆鸣殊默默地想。
嘟——嘟——嘟——
“喂,陆少。”顾浔对自己的命运做出了选择,陆鸣殊盘腿坐在沙发上,露出残忍的笑意。语气却是温柔的,掺杂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抱怨,“我还以为你不高兴接我电话呢。”
这是在怪他没有及时接电话。顾浔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双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抱歉,刚刚在给一只拆家二哈做绝育,才从手术室出来。”
“好吧,刚才我真的以为你故意不接我电话。”陆鸣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还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顾医生了。”
顾浔再次说了声:“抱歉。”陆鸣殊可不是来听人反复道歉的,他轻笑了两声,问顾浔,“顾医生,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绝对不会想着找我?”
垂耳兔在医院里,独眼小花狗他养着,陆鸣殊心想,自己明明给顾浔找了那么多可以联系他的理由,问一问小花狗的状况、交代下小兔子的术后恢复情况……哪一个不是联系的好借口,可是这人偏偏一个闷屁都不放。
搞得陆鸣殊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电话另一边的顾浔立在洗手池前,拇指摁着台面压在大理石水池的沿边上。不知是不是多了层电流的缘故,陆鸣殊的声音染着些许沙哑,很低、很沉,落进耳朵里,无端多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顾浔喉结艰涩地上下滑动,他忽然觉得很渴,匆匆忙忙走出洗手间,来到休息区的饮水机边上,想接一杯水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拿水杯。
“问你呢,是不是不会找我?”顾浔被定在原地,被陆鸣殊反复臆想过的那双薄唇抿紧又松开、松开又抿紧,目光找不到落点似的浮在半空,茫然不知所措。
他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又觉得好像被陆鸣殊拿捏住了。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在圈子里浮浮沉沉的这几年,除了宠物医院的院长,他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人心复杂,他实在不敢与谁交心。
而陆鸣殊却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意外,打破了笼在他身上的那层坚硬的罩子,让他生出了想朝前跨出一步的冲动。
第17章
“阿浔,你怎么不说话?”陆鸣殊的声音还是低哑的,像贴在顾浔耳边说话,因为始终没有听见回应,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沮丧,“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他仗着自己是顾浔的粉丝,平时说话做事就显得很熟稔,但像今天这样直白的坦言情绪,却是第一次。
陆鸣殊第一次逾越了那条界限。
但他好似浑然不觉,用那把微哑的嗓音,重复说了好多遍,然后不知缘由地轻声笑起来。笑得顾浔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感觉耳朵像被人灌着醇香的美酒,已经快要醉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比陆鸣殊还要哑。
“嗯,一点点,那帮王八蛋灌我酒。”
顾浔嗓子眼发紧:“合作方吗?”
“嗯,有点头疼。”陆鸣殊说,而后不依不饶地追问,“所以阿浔到底有没有想我?”
顾浔已经从休息区走到了隔壁的病宠看护区,陆鸣殊反复追问想不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手掌正抵在小兔子脑袋上,很温柔地抚摸着。
给二哈做绝育前,他其实就已经来看过小兔子,还和小兔子说了会儿悄悄话,抱怨过它的主人:“你的主人是不是不喜欢你了,这么久也不来看你,连问也不问一声……”
明明说要联系的人,一消失就是十来天,音讯全无,连个朋友圈都没发过。
最后一次过来医院时小兔子还没做手术,这会儿小家伙已经活蹦乱跳了,主人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他给小兔子喂了把苜蓿草,答非所问地回了句:“小兔子很好,它很想你。”
陆鸣殊原本在笑,听见这话蓦地止住笑声,片刻后更大声地笑起来,而后说:“我知道它想我。”几个字像故意咬在唇齿间,听起来模糊难辨、又暧.昧.缱绻。
小兔子嚼完了那把干草,嗅闻着顾浔的指尖,是还想吃的意思。可惜它是只被主人好吃好喝喂成了高血糖高血压的小兔子,得控制住饮食,所以顾浔只是拍了拍它脑袋,没再继续喂。
小兔子见讨不到吃的,朝后蹦了下,撅着屁股对着顾浔。但一会儿后又转过来,用鼻子不断蹭着顾浔的手。
他听见自己用同样低沉的嗓音嘀咕了一句:“那怎么都不记得要问问它的情况。”说完才感觉自己语气里有点抱怨的意思,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嗯,我的错,太忙了,连轴转,今天庆功宴才有时间给你打这个电话,不过明天就能回去了。”喝了酒的陆鸣殊实在太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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