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站起来,就听远处有人在喊恬恬、恬恬。
“爸爸!”小姑娘突然放大了嗓音,“爸爸!我在这里!”
那男人急匆匆走近,我一看,这才发现是杨兆文,那个公司破产、女儿生病的房东亲戚。
真是巧得很。
我就说前几天在窗户那儿看到一个男人,怎么会觉得眼熟。
“哎呦,是你啊,”杨兆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西川,似是恍然大悟般,最后指着住院楼,“来这儿看亲人吗?”
我笑着否认道:“不是,我来动手术,今天刚刚出院。”
杨兆文脸一僵,担心地我:“严不严重?”
我说“不严重”,又说:“你的女儿很可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杨兆文脸上流露几分黯然,说:“现在就先那样治,等后期如果有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那就会好很多了。”
“肯定会有的,”我低头看向小姑娘,朝她做了个鬼脸,又对杨兆文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老天爷怎么舍得收走她?”
杨兆文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两人寒暄几句,不多久就散了。
我和宋西川走远了,甚至都还能听到那小姑娘不情不愿问她爸爸能不能不剃头发,而杨兆文也笑着说她,剃了就能和棒棒糖变得一样漂亮。
小姑娘哈哈笑了好几声,随着距离拉远,逐渐听不到了。
第59章 日夜的雨漏
奇怪得很,天空像是被捅出一个大洞,连绵的雨天盖过了北方的夏季。
我经常坐在阳台发呆,没有太阳可晒,听着滴滴嗒嗒的雨声也能睡过去。
好几次都是宋西川下班后回家,一进门找不见我,却在阳台上看到窝成一团睡着的我。他将我抱起来多少次,我就醒了多少次。
肝癌微创手术后,我就在家里定期吃着医生开的药,准备隔阵子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单位的病假还在休,估摸着还能再放一个月。这意味着我要在家无所事事一个月,为了多透气多散心,去阳台睡觉也是一件惬意事。
阳台有桂望送的紫色风信子,还有那只傻傻的绿乌龟,有听不完的雨声,偶尔还有小鸟飞进来避雨,完全不怕人。
宋西川察觉到我的状态,就说:“要是你觉得无聊,可以去我书房里找书看。”
我反驳道:“你让我看书,那我岂不是更无聊了?”
“你住院的时候不是向我讨了本书?”
言下之意就是,宋西川觉得我应该能看进点东西。
我扑哧一笑:“可是那只是用来压花的工具书啊。”
“暴殄天物。”
宋西川把我压在沙发上,像是想堵住我那乱说话的嘴,贴上来索吻,我大方地张开嘴让他亲个够。
宋西川日日夜夜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我之前没多大愧疚,觉得那是他欠我的。
但实际上宋西川真没欠我什么,他每一样事都能处理得很好。看他天天工作回家还要下厨,怪辛苦的,我就重新挑起大旗,专给他做清淡的菜。
嗯......其实主要是因为我还在治疗期内,医生特意交代要饮食清淡,为了自己的身体,我也不能乱做饭。
从医院回来的前半个月,宋西川怕压到我的伤口,即使躺在一张床上,也没像以往那样抱着睡觉。
宋西川经常是塞给我一个抱枕,自己靠在床边睡,离我很远。
但我明明觉得他不想离我那么远。我们俩明明躺在一起,怎么跟隔着条楚河似的。
后半个月,算算恢复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在半夜就偷偷蹭过去,宋西川昏睡之间感受到我的靠近,会不自觉搂住我,将我的头安置在他颈间。
连着几夜这样,他也许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于是在某一晚直接摊牌,从头就抱着我睡,之后的每晚我都睡得十分安稳,就像六年前那般,不会半夜突兀醒来。
我无聊做出的书签,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了,虽然原材料都是玫瑰花瓣,但就像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叶子,这花瓣自然也有其独特的韵味。
我把它们和我之前称不上作品的作品放在同一个抽屉,那个抽屉上层放着装着合照的铁盒。
某天雨下得大了,让我想起高中时和宋西川撑同一把伞在巷子里雨中漫步,当时有一只土狗在身后追我们追得可凶,我吓得连伞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结果扭头一看,宋西川还悠然自得。
那土狗绕在他腿边呲牙咧嘴,尾巴摇晃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是想咬他还是喜欢他。
宋西川当时很挑衅地问我怕狗吗,怕就离远点。
我硬着头皮说不怕,他笑了一声,直往我这边走,把狗引到我的脚边。
我当场就愣住了。
因为走近了才能看清,这只狗皮毛的颜色和以前我家养的那条哈巴狗近乎一模一样,它也是地包天,甚至连摇尾巴的频率也很像。
总之就是因为什么都像,那瞬间我失去了转动视线的能力。
宋西川注意到,问我怎么了。
我说它看上去很像我的狗。
宋西川又问,什么时候养的,没听你说过。
而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它,最后慢慢走开了。
之后尽管我三步一回头,它也只肯待在墙边躲雨,不肯像刚才那样追着我们满世界跑了。
狗狗有了落脚的地方,就不愿意再淋雨。追逐和安生,它很明显选择后者。
我不是它的主人,所以它不愿意跟着我。
其实早在那时,就和宋西川提起过狗的事情,但我没和他细说,时间久了彼此也都忘了。
但铁盒中会有这么一张照片,我确信,会有一张宋西川的单人照,在巷子中,撑伞,脚边有一抹黄色,近乎糊成了马赛克。
我把铁盒取出,将照片一张张翻阅,看着看着又回忆起许多,那一个无聊的下午就此过去,也真被我找到了那张照片。
我想改天邀请宋西川一起看照片,或许我们两个人一起,能想起更多有趣的曾经。
发现宋西川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好,是在家休养的第二十三天。
那天晚上下厨,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鲫鱼,他坐上餐桌的时候非常安静,没有往常的“辛苦了”或者“来亲一个”。
奇怪得很,反常得很。我尽量忽略这种感觉,扯了扯嘴角,问他怎么了。
宋西川没回答。
我就再问一遍,是不想吃吗,没胃口吗?
“不是。”宋西川终于愿意松口,而后抬眼看我。
他的眼神像是要穿透我整个身躯,探寻我这个人是否真实,被他的目光审讯到最后,我竟也开始脚软。
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是我瘦了还是怎么的。
可宋西川眼神夹杂的锐利在我唇齿启合间骤然消散了,一点痕迹都再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说不上来的悲悸,很轻很淡。
我还没来得及去细品,他便扭开头了。
紧接着,宋西川用筷子扒去鱼皮,夹住里面的鱼肉,狠狠碾碎了几块,漫不经心地将汤汁沾在筷子尖,又再去夹那鱼肉。
一来一回,我不知道他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做什么?”我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宋西川说完,吃了一筷子鱼肉,“很好吃。”
“夸我也没用,到底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我探究地弯下腰,莫名想起之前宋西川和我提过的话,“是不是因为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好?”
“不是,”宋西川很快就否定道,“我只是因为最近睡得不好。”
我一愣,问他:“多久了?”
“最近一周。”
“只因为这个?”
“对,只是因为这个,”宋西川的脸上没带什么表情,他说,“坐下来吃饭吧,辛苦了。”
那晚破天荒地,宋西川竟然肯窝在沙发陪我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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