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事吗?”白应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起身淡淡问。
祁淮从舞台上下来,走到白应榆面前,视线流连在白应榆的嘴角,一改刚才演讲时那个自信又倨傲的建筑师模样。
像是被从家里撵出去的小狗,摇着尾巴装乖:“嘴里的伤口好了吗?疼不疼了。”
白应榆稍一怔愣,以前祁淮确实没给过他这样的关切。
他轻笑一声,只觉得有趣,也疲于应对。
“一点小伤口,辛苦chad老师惦记,那点血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
听着白应榆的话,祁淮却觉得这话里夹枪带棒,带着对以前的自己控诉似的,祁淮自知理亏,也不辩驳,反倒越挫越勇。
“这是我买的一些药,还有消肿用的,你的手腕应该也用得上。”祁淮语气故作平静,爱意都在眼睛里跑出来了。
白应榆看着祁淮从身后变出来的一袋药,消肿的止血的,还有口腔喷雾,他没打算接过来,而是用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眸,警惕地看向祁淮。
前几天因为那个强行拉他跳舞的学弟,白应榆手腕确实被拽得发青了,都已经晚秋了,伦敦的天气更是冷,白应榆一直穿得都是穿衣长裤,祁淮竟然这个都能注意到。
“不用,我都有的。”白应榆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
“有怎么不用?手腕这么久了还是青的,我的先拿着。”祁淮的视线落在白应榆的手腕上,昨晚被踢了一脚,长了记性,祁淮没敢上手再碰白应榆。
白应榆似乎是有些倦怠了这样没有意义的纠缠,他睫毛垂下,轻轻颤动着,而后将那装着药的半透明袋子接了过来。
“我收下的话,现在这些就是我的了对吗?”白应榆语气很轻,像是缠绵的细雨落在祁淮的心尖上,发痒。
见状,祁淮眼睛都亮了一瞬,手掌拢起,喉结滚动着,面上故作风轻云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嗯,当然。”
“所以这些我怎、怎么用都是我、我的事吧?”不知想起什么,白应榆又开始结巴了,有些激动。
祁淮点了点头,而后白应榆转身走到门口,将祁淮的药连着袋子一同扔进了垃圾桶,毫不留情。
“这就是我、我处理的方式。”白应榆的脸涨得通红,他第一次这样对待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不仅自己心里不好受更是觉得恐惧。
祁淮为什么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搭话,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还是又想报复自己,白应榆面对祁淮这种人好意,只剩下怀疑。
“你给的东西,我不敢用。”白应榆站在祁淮面前,神色冷得吓人。
祁淮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应榆,眼里都是陌生的抵触情绪,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再次重逢,祁淮这时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了,一切伪装的面具也都被一一击破。
“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弄疼你了。”祁淮喉咙里梗着什么似的,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格外艰涩。
“祁淮。”白应榆突然叫了祁淮的名字。在对方怀着一点希望看过来时,他又无比残忍道:“我说过,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一点都经不起你那么玩了。”
一字一句,如泣如诉,明明在拒绝,每个字里又都是委屈。
“不是……”
“你要是再招惹我,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了。”白应榆坚定道。
祁淮闻言,心里被误解也不好受,上前一步辩解:“我没想要来伤害你……你说用自己方式保护,是指什么。”
“我会退学,继续把、把自己躲到一个谁、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白应榆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隐隐带着颤抖。
大黑狗尾巴垂了下去,祁淮彻底是蔫了。
看着白应榆如避蛇蝎的眼神,祁淮胸口压上了一块重石,闷得他喘不过气来,窗外忽地暗了,雷鸣声响起,屋子里像是遇见了沙尘天气,光线暗了下来。只有闪电的光掠过,照亮白应榆的脸。
“是我错了。”祁淮在电闪雷鸣下黑漆漆的礼堂里,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羞愧无比的道歉。
白应榆只是淡漠地看着祁淮,转身时没有再说话,更别说原谅。
雨很快下了,屋子里又随着窗外的天暗了下来,这个时间的伦敦雨水天气很多,常常不按套路出牌,随时随地下雨,打得人措手不及。
从礼堂逃出来,白应榆余光里看到祁淮仍旧站在原地看他,眼里深邃得像是一口枯井,涌上烟波蓝的海水,下一秒他便看到祁淮抬起手,快速地擦过眼角。
白应榆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而是奔向了门口。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白应榆书包里倒是有一把伞,只是这么大的风,打伞和不打也没有什么区别,早晚都得淋湿。
就在他正愁着怎么走呢,面前突然停下来一辆车,很眼熟。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就是自己的车。
“走,上车!我本来去买了个喝的,正好绕一圈下雨我就回来看看你。”马骏将车窗拉低,笑着和白应榆开口道。
白应榆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举起书包挡在头顶上了车。
“这个Chad老师,他找你问什么啊,你怎么表情这么难看。”
白应榆图个方便,坐的是后座,他将雨伞收起来放在脚下,听到马骏的问题随口敷衍过去:“就是贝母亭,问了设计理念之类的。”
“这样啊,刚才林原给我打电话了,说有事找你,一直没打通你的电话,你别忘了一会回一个。”马俊回眸道。
白应榆答应下来,将手机拿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在礼堂静音时林原打了五个电话,最后发了一个信息给自己。
[林原:应榆,我下周去见你。]
第83章 是我错了,你先别哭
白应榆眉眼无意识地柔和下来,含着笑意,回了林原一个[好]。
“你看你这个笑容,就是林原要过来了吧。”马俊开口道。
“嗯,下周来。”白应榆如实道。
林原周末过来,等了一个礼拜,白应榆计划好了,要在周五的时候,拿出一部分打工的钱打算送林原一个见面礼。
周五晚上下课,白应榆意外接到学校教授的电话,得知整个周末的时间都不能自己支配了。
“白应榆,这周末你和Chad,还有我一起去团建,顺便说说关于钟楼后续设计开展的事,你也过来跟着学习学习。”
虽然有些遗憾,心里不太舒服,但毕竟是学校老师的安排,白应榆正打算答应下来,忽然想到Chad不就是祁淮吗!
心里噌得冒起火来,白应榆此刻正坐在学校草坪前的长椅上,手里揪着一片叶子,心里别扭得不是滋味。
他分明上个礼拜才刚刚和祁淮说清楚。
这几天在学校里偶尔会和祁淮打个照面,对方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白应榆还庆幸着祁淮应该是开始尊重自己了,却没想到背地里这样戏耍他。
“教授,这周末我朋友从黎市过来,整个周末都要团建吗。”白应榆开口道。
“放心放心,周末不会全部占用,会留给你和朋友的时间,不用担心。”教授不以为意道。
三言两语堵得白应榆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他又不擅长说不,张了张嘴,最后整个人都萎靡了,蔫头耷脑道:“好的教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白应榆给林原发了消息。
[一口小洋芋:我这周末应该只能有一天和你见面了,临时被安排了。]
白应榆消息刚发过去,就看到聊天界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对方发来了消息:[多大点事啊,等你,我这次多待几天陪你。]
这三年里,陪伴白应榆最多的就是林原了,一开始他也是像一只刺猬把自己封闭。
奈何林原格外有耐心,也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处,从不逾矩。
白应榆心里一点点因为他放下防线,也曾委婉说过自己没有恋爱的心思,林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坦白自己也是只想交朋友,白应榆便也将自己的心彻底向林原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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