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纸还给周霭,看着周霭面色不动的微点了点头,欣慰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用多说,对吗?老师是相信你的,回去上课吧。”
周霭手上的信纸偏厚,纸质柔滑,是非常精致的女孩子心思,但作为一封情书来说,最大的违和便是,这封情书居然没有外面的信封封皮。
周霭并没有打开叠好的信纸,也没有去看这封信,但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却被动的得知了情书里面的内容。
班里总是与蒋文意一唱一和的胡成,正拿着信纸的复印件坐在桌面上,当着全班的面夸张朗诵着情书内容:“周霭同学,你好。不瞒你说,我对着空白的纸张,大概纠结了整整两个晚上,才敢鼓起勇气下笔…”
“你于我而言,就像天边的那朵云,干干净净的、挂的高高的,也是我永远触摸不到的…哈哈哈哈哈看来哑巴公主又可以多一个外号,就叫云哥吧?还是说白云哥?靠,我要笑死了。”
“…第一封信,我想尽可能对你坦诚一些,我知道你的特殊情况,当时听说,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难受,但知道后,我再看你的照片,我就知道这些让外人扼腕叹息的,也许并不能难倒你…这说的什么玩意儿,下一段下一段…”
“其实,我是个话很多的人,如果我们有机会可以认识,甚至成为朋友,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对你说许多许多的话,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单纯靠说话…哎,周霭,你回来了?你回来的正好,这封情书写的真好啊,我都看感动了。”胡成咧着嘴,看向教室前门。
周霭站在门口,班里有毫不掩饰的哄笑,许多人的目光霎时汇集到他身上。
周霭这次的优异成绩无人料到,但这并没有让1班的学生感到轻松,更别说开始接纳他,嫉妒是种通病,更何况夺得第一、占据光荣榜、接受各科老师青眼相加的是周霭——是周霭这样一个被他们1班整体排外的阴郁哑巴。
门口的日光偏移,周霭的身形渐渐被阴影覆盖。
胡成恶劣的笑着:“我还没读完呢,嘿!小哑巴,这是好事儿啊,有人看上你、给你递情书哪,我看看落款,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看上我们光荣的年级第一名,哦,是高一5班的宋——”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周霭的右手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周霭用力过大,直接将他死死压在了桌板上。
一直以来,在1班的所有人眼里,周霭都是孤僻却也软弱的。
他身形瘦削,总是沉默的坐在角落,藏在所有人的阴影里,他对外人的热情视而不见,但对他们的轮番嘲讽和大规模孤立也从没表现出抗拒。
所有人都默认了周霭是个可以被随便欺负的哑巴。
所以就算周霭在众人视线下从前门平静的走到了胡成的座位前,也没有人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在胡成的座位面前都没有停留,直接利落的出手,只用右手就掐着胡成的脖子将他重重压倒在桌面上,胡成是班级里的体育委员,牛高马大,但居然没有掰开周霭的那只苍白的手。
周霭甚至在行动前还特意找了角度,用自己的后背朝向教室前方的监控录像,挡住了他手底下的动作。
旁边的人发出惊叫,桌椅哐当作响,胡成被周霭一只手死死的控制住,胡成的状态迅速变得不正常,血管暴起,脸上出现骇人的青紫,嘴巴大张,眼睛翻白,许多人涌过来要拉开周霭的手。
但周霭的力道是他们从未料到的大,校服袖子太滑,他们一时间居然都没能扯开。
并不像校园里发生的其他恶性事件,周霭完全没有和别人互相殴打或争斗的打算,他上来就直接卡住了对手的脖子,他是真的想要这个人死。
周霭全程都微微低头,脸色平静,只看着手底下胡成的挣扎丑态,胡成在某一瞬间几近濒死,而眼前那双黑色的眼彷佛就是漩涡,拽着他无可抵抗的走向深渊。
周围许多声音,全都在大声叫让周霭冷静点,让他松开。
最后有个女孩带上哭腔,在旁边尖叫道:“周霭你真的快要把他掐死了!班长在哪啊,找不到班长你们就去找秦老师啊,闹这么大也瞒不住啊!周霭都疯了!”
周霭冷静的不同寻常,他就在这瞬间松劲,然后被人扯开右手。
胡成的脖子上出现红色的掐痕,他飞快从桌子上坐起来,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许多人赶紧将周霭和胡成分开,周霭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情书复印件,就要离开教室。
他走前旁边有同学稍微拦了拦:“周霭你…你要去哪?”
周霭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表情还是无波无澜,完全看不出来上一秒他差点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那同学被他的眼神一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你…你还想干什么?”
周霭在原地顿了半秒,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从兜里掏出来好几张红色的钞票给了面前人,然后就直接离开了教室。
那人抓着钱半天才反应过来,把手上的一叠钱递给还在咳嗽的胡成手里:“这个,应该是小哑…周霭给你的医药费。”
胡成脸上还有刺激后的生理眼泪,他看着钱冷笑一声,嘶哑着嗓子道:“老子…一定要搞.死他。”
周霭直接进了洗手间去洗手,手上黏附另一个人的体温和体.液,让他觉得非常恶心。
凉水一直冲刷着手掌心,直到将手掌的温度冲掉,手心彻底变得冰凉,周霭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刚刚胡成的血液透过皮肤,急速又狂躁的撞击自己的掌心,试图从他手里获得生机,那种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这并不是靠凉水就能洗掉的触觉记忆。
周霭对着镜子,慢慢将这只手卡上了自己的脖子,手掌冰的刺人,皮肤底下的反应更加剧烈,周霭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他慢慢的使力。
直到头顶的突然响起震耳朵的铃声,周霭一瞬间恢复五感,他深呼吸后松开手,他撑着洗手台喘.气,耳朵里听见外面班长催促着去操场,下节课是体育。
体育课过半,自由活动的时候,周霭翻墙去了后山,早上来过一趟,他这次并没有带食物,但那些猫猫狗狗察觉到动静,仍旧涌过来蹭他的腿。
周霭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抽根烟,烟雾吸入肺腑,能短暂的让他的上肢乃至整个大脑麻痹,他喜欢这种感觉。
周霭有时候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真的变成提线人偶,没有思想也没有情绪的人偶,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皆大欢喜。
后山背靠着校内的篮球场,此时正值上午最好的时候,球场里的哨声和尖叫喝彩声不断。
这面隔开的墙壁像是划开两个次元,那边是热闹与喧嚣,这边是死寂与沉默。
周霭靠着墙壁,坐在墙面倾斜下来的阴影里,慢慢的看着烟雾从指尖升腾。
砖瓦墙薄,所以一墙之隔的喧嚣声音能够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今天好猛啊,浔儿哥!”有男生的声音笑着说。
周霭垂了垂眼皮,一口烟停在嘴里,半天没吐出来,他的眉心跳了跳,为什么会这么巧。
紧接响起的男声,直接印证了这种巧合:“滚,别动手动脚。”
陈浔风的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喘.息,像是刚从球场上下来,又有点心不在焉的冷淡。
周霭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的陈浔风,那时因为频繁打架,陈浔风脸上总挂着伤,他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每天巴巴的盯着自己,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在旁边说许多许多的话。
那个时候许多人觉得他们怪异,一个像油田一点就炸,凶狠的打起架来老师都拉不开,一个就像是一汪死海,怎么也闷不出一句话给不了一点反应。
“你说什么?”陈浔风的声音冷感的有些特殊,周霭总能捕捉到,他皱了皱眉,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周霭灭了烟,耳朵里听见的是更远处的一句犹豫男声:“…我说,长的再好看、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哑巴…啊!”
男生尾音里那句嘶哑惊叫被一声巨响掩盖,带动的周霭心脏都突兀的跳错一拍,篮球腾高,弹性使它再次重重撞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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