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祁方焱就转过身快步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操场上的人很拥挤,三五成群的说话玩闹,他不断的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不断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宋斯宁发短信的那四个字在祁方焱脑中旋转回荡。
宋斯宁说他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了?胃不舒服?还是心脏不舒服?
祁方焱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宋斯宁可能会不舒服的原因,脑子里不可控制的出现了宋斯宁之前生病难受的样子,那些场景将祁方焱这几日心中高柱的铜墙铁壁给击的摇摇欲坠。
越是想的多,他的心也越来越急,与此同时他从人群中挤出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操,干什么呢!”
“谁啊!”
“谁在推我?”
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到被人推搡很不满的回头看,却在发现始作俑者是祁方焱之后又纷纷闭住了嘴,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祁方焱闯出了操场,到了教学楼这边就瞬间空荡了许多,几乎已经没人了。
他一开始还是走,最后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跑。
风吹开他额上的飞发,吹开了他的敞开的校服,鼓起来一个蓝白的风包,衣角在风中翩涟。
正好有两个任课老师抱着书在下楼,看见祁方焱急匆匆的跑过来,纷纷一愣,站住脚喊了一声:“祁方焱,你怎么在这里?”
“哎!祁方焱你不跑操干什么呢?”
祁方焱跑的太快了,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跑进了楼道里,一手拽着栏杆往上闯,压根就没有听见老师的话,身影就只剩下一阵蓝影消失在楼道里。
-
砰的一声响。
一班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狠狠的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外面的阳光漫了进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光影,祁方焱映在光影之中,喘着粗气站在教室门口。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烂七八糟,衣服也被吹得耷拉在肩膀上,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
一班的人早就都走光了,诺大的教室里只有宋斯宁坐在位置上,他的目光很安静,仰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胸口起伏着,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教室里,他绕过了讲台,顺着走廊大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抬起手手背贴到了宋斯宁的额头上。
两个人的肌肤相触,还是熟悉的温度。
从宋斯宁给祁方焱发短信的时间,只过了不到两分钟,祁方焱就从操场跑到了教学楼的四层,来到了宋斯宁的身边。
宋斯宁紧咬住嘴唇,眼睛一点点的泛上了红色。
他仰着下巴,那双很漂亮的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像是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自己和祁方焱都烧死。
祁方焱也在看宋斯宁,他的双眼锋利且认真,探视着想将宋斯宁眼中的情绪都看到眼睛里。
手上的温度没有探查到,祁方焱却在宋斯宁那双毫无遮掩的大眼睛中看见了委屈,看见了埋怨。
满满的都是在怪他,好像要将他凌迟一样。
祁方焱避开了宋斯宁的眼睛,收回了手,转身给宋斯宁的杯子里接上了热水,又将班里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所有能为宋斯宁做的事情,祁方焱都按照记忆里做了一个遍,就像是在当初在宋家一样。
而无论他做什么,宋斯宁那双眼睛都紧紧的望着他,随着他动而动。
最后祁方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宋斯宁的身边,望着宋斯宁的眼睛。
宋斯宁这样仰望着他时候,看着有些累,于是祁方焱单手撑着桌子,蹲下身子,问宋斯宁:“哪里难受?”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宋斯宁的眼睛映在阳光下,照的瞳色薄淡,连眼眶里的水波都照的很清晰荡漾,
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紧咬着嘴唇,从抽屉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了祁方焱。
那个盒子不大,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但是却很好看,是上等的黑色丝绒质地,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碎闪,高贵又低调,一看就是精心准备。
祁方焱愣了一下,接过了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画本。
画本的封面是用彩铅手绘,先映入眼的是一位红发男生站在骑车旁,身前是众人喝彩的背影,身后是漫天飘扬的彩带,最上面用花体字写着“happy birthday”。
——是生日礼物。
祁方焱意识到这一点,仅是看着画本的封面,手指就有些麻木了,他活动了一下大拇指,将画本翻开。
里面是一幅他在赛场上驰骋的画,人影纷呈,奖台高筑,画风十分细腻,不仅还原了赛场中赛事的激烈,甚至还将他比赛时的表情,在风中飘扬的发丝,以及他摩托车上的标志都画的清清楚楚,并且还上了颜色。
每一笔每一画,都无比的认真。
祁方焱的心脏不受控的快速跳动,他又翻开了下一页,发现是一幅和上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就这样又翻了三四页,他便明白这是什么礼物了。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画本,用手的轻轻的翻动起来,那一副副画瞬间像是活了起来,画中的每一个小人都在动,变得栩栩如生。
他骑着赛车一马当先的朝前冲,闯过了终点,走上了领奖台,在众人的鲜花和掌声中捧起了奖杯,整个场景动作流畅,画作精湛。
这种画册很难制作,每一页画都需要画的好像一模一样,但是又需要轻轻的挪动了一点点,短短的几秒钟的动作却画上了几百张,其中没有一张敷衍,每一副画都无比的认真。
以至于让祁方焱不敢去想这一个小小的画本里面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直到最后一页,画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You will always be number one in my heart.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名。
祁方焱的嗓子干涩,手指发凉,他忽然感觉这个画本无比的沉重,沉的他快要拿不住了,于是他的手指紧绷,很用力很用力的握住这个画本,像是捧着一个脆弱的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他手一滑将这本画册摔碎了。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又低又哑的声音:“道歉。”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一顿,抬起头望向了宋斯宁,他看见宋斯宁的眼睛通红,用力的咬着下唇,牙齿都快要将嘴唇咬破了。
这是自从他们两个人冷战以来,宋斯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许久,宋斯宁的嘴巴动了动,睫毛轻轻的颤抖,眼中委屈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却还是犟着一口气,憋着眼泪,用变了调的声音又对祁方焱说:“给我道歉......”
祁方焱长了那么大,从来没有跟人低过头,更没有跟别人道过歉,曾经对他的母亲没有过,现在对祁军也没有过。
他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
哪怕是他犯了错误,祁军将他打的头破血流,他也没有说过半句软话,甚至连学校让写的检讨书,他都没有写过。
按照祁军的话来说,他祁方焱后背的脊骨比造房子的钢筋还硬,打不弯,踹不折。
而现在,他手中握着画本的力道紧了又紧,最后敛下了眼睛,对宋斯宁说:“是我的错........”
这么多日的冷战,伴随着祁方焱的一句是我的错,而烟消云散。
那一刻宋斯宁憋着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的眼睛变得彻红,大大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落在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上,瞬间就浸湿了一大片。
宋斯宁性格冷淡又爱面子,很少这样哭。
祁方焱猝不及防的看见他的眼泪,脸上的表情一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了手上的画本,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餐巾纸,抬着手靠近宋斯宁的脸,迟疑了几秒后,拇指轻轻的擦过宋斯宁的脸,低声说:“是我的错,不哭了。”
他的嘴笨,不光不会说软话,还不会哄人,就连不哭了这三个字都说的生硬死板,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念课文。
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抬起那双含泪盈盈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即便是祁方焱已经道歉了,但是宋斯宁心里的委屈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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