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蕴说:【我车子还在维修,大概明天才能拿到,最近都是打车。不过还好,你办公室离法院挺近的,大概二十分钟!】
匡延赫没了回音,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兴趣,刚才的那句“注意安全”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
司机开的也是电车,起步刹车都很猛,唐蕴几乎快要晕车了,他收起手机,闭目养神,直到十多分钟后,再次收到匡延赫的信息。
他问他到哪里了。
唐蕴看了一眼司机的手机导航,说:【再有三百米就到了。】
窗外的雨势一点儿也没有要减弱的意思,唐蕴问司机,目的地附近有没有可以买雨伞的便利店。
司机讲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很明显的外地人,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不清楚,这地方他不熟悉。
唐蕴靠回椅背:“那一会儿麻烦您找个有屋檐的地方停一下吧。”
“你是去那个帆船大楼吗?”
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喜欢把向恒集团的办公大楼说成帆船大楼,只因为它的外形酷似扬起的船帆。
唐蕴“嗯”了一声。
司机说:“那边保安管得很严的,外来车辆一律不准进去。”
“好吧。”唐蕴的目光投向窗外。
向恒的大楼就伫立在离江岸不到百米的地方。
在唐蕴很小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座地标性建筑,很多辆公交都会经过这里,再后来地铁开通,第一条线路也是经过这里。
大楼的外观威风耀目,再加上常年维护保养,这么多年过去,这栋建筑竟不输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楼,甚至有些外地游客会把它当成近几年新建的高楼。
司机打了双闪,靠边停车。
在准备冲进磅礴的雨幕前,唐蕴的手机弹出了匡延赫的语音通知。
“你坐的是路边那辆白色比亚迪吗?”
大概是手机将他低沉凉薄的嗓音过滤了一遍,让唐蕴产生了一种,他竟然很温柔的感觉。
“是的。”
语音被撂,唐蕴转过头,看见有人从保安亭走出来。
一顶黑色长柄雨伞“唰”一下撑开,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两条腿跑动起来,很快到他跟前,为他打开车门,好像怕他被雨淋湿似的。
唐蕴有些期待地抬头——
原来只是保安,难怪服务这么到位。
“谢谢。”唐蕴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瞅见刚才和他通语音的人。
“匡总人呢?”
“不清楚,应该在楼上吧。”
“那你怎么会跑出来接我?”
安保指了指值班亭里面的电脑说:“有监控,也有群。”
他们的领导虽然一直都在群里,但突然发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他刚才差点儿吓厥过去,还以为自己上班偷偷刷短视频被领导发现了。不过这番话他觉得没必要和这位素未谋面的访客说。
值班安保的门禁卡权限只到三十层,他为唐蕴按了一下电梯数字,退出去半个身子,然后交代:“你要上去找人才能上顶楼。”
说罢便松手,任电梯门缓缓合上。
唐蕴环顾着电梯里的,有关向恒的宣传海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既没说上去找谁,也没说匡延赫在第几层。
就在这时,电梯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因收讯不好,声音沙沙的。
“你长按取消刚才的数字,然后直接按到31楼,密码是102102。”
“哦……”唐蕴依言照做。
通讯器很安静,他不确定自己说话能不能被对方听到,但还是问了句:“这是你生日吗?”
匡延赫回答:“不是。”
唐蕴便没有继续追问,他猜想大概是他女友或者喜欢的人的生日,毕竟这数字组合起来,很像是日期。
电梯“叮”的一声。
所有用来阻碍通行的玻璃门顷刻间成了摆设,它们接二连三地向两侧滑开,仿佛是酒店欢迎宾客的到来。
不过唐蕴并不知道这里需要特殊的权限,他以为它们是全自动的感应门。
他边走边寻思,这感应系统大概率是出了毛病,人隔着五米开外,怎么就自动打开了。
以及这一整层楼,为什么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怪瘆得慌,估计是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把人都给裁没了。
走入衰败的皇朝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下一步这公司是不是就要宣告破产了?
那待会儿的咨询费,得跟匡延赫现结才行。
唐蕴在这层弯弯绕绕了许久,也没见着总裁办公室,四周围的装修又很统一,直到他第二次看到那幅巨大的巴洛克风花卉油画,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我靠。”
他无语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决定先不动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给匡延赫打语音:“匡总,我好像迷路了。”
“嗯,”匡延赫的话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我猜到了。”
唐蕴正想告诉他自己所在的方位时,身后传来不急不慢的脚步声。
唐蕴回过头,微微一怔。
那个在他想象中应该是常年久坐办公,缺乏运动,体虚孱弱,可能还有点油腻小肚子的,性功能障碍的匡总,竟然拥有和小哑巴差不多的夸张身高……
以及令人眼前一亮的身材。
第十章 饿吗
之前视频通话的时候,唐蕴只看到胸部以上的匡延赫,又因为他离镜头很远,看着挺小的,没想到竟然有一米九。
离开了模糊的视频镜头,匡延赫的脸呈现出更为具象化的英俊,他的眼窝比一般人要深一些,所以显得鼻梁很高,他的眼睛是好看的,可眼神复杂得让人不敢接近,当他嘴角微微勾起,又满是邪性。
让人一眼就感觉,这副漂亮的皮囊下,藏着八百个心眼子,是那种长期招对象,但不招长期对象的长相。
“你好高哦。”不知道说什么的唐律师,起了个非常无趣的开场白。
“你的车撞得很严重?”匡延赫问了个看似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还好,车屁股受了点伤,有很多零件要换。”唐蕴一直都很庆幸,“反正我人没死就行了。那天我们是多车追尾,最后边那辆车的驾驶员下来,衣服和头上都是血,牙也磕掉了,怪渗人的。”
唐蕴边说,边生动形象地比画当时看到的画面,由于匡延赫与小哑巴有着相似的体型特征,他无意识地把匡延赫代入成了与自己相熟的那个人。
总觉得和匡总的距离近了许多。
然而匡延赫只不咸不淡地“噢”了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着沙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唐蕴猛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太密了,才见了第二次面的当事人,尤其还是日理万机的甲方爸爸,大概是没有兴趣听他叙述这种血腥场景。
他原本还想告诉匡延赫,你和我的一个朋友的身型很像,但想想还是算了。
“唐律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饮料?”匡延赫走向靠窗的茶水桌。
咖啡壶、即热式水壶、空气炸锅并排码着,色调都很统一,暗黑和墨绿相结合,沉稳中泛出一丝生机。
咖啡壶旁边是个浅胡桃色的多层收纳盒,茶包按口味整整齐齐地码着。
唐蕴不怎么爱喝茶,下午去法院前又刚喝过一杯咖啡,怕喝多了晚上睡不着,于是问:“有什么饮料吗?”
匡延赫的一只手已经从收纳柜里取出一只咖啡杯,闻言又放了回去,说:“乌龙茶,红茶……”他顿了顿,好像连自己也不记得有哪些东西,在收纳盒中翻了一下,总结:“之类的。”
那这不还是茶吗?算什么饮料?
唐蕴有些无语地说:“那就白开水吧。”
“就只要白开水?”匡延赫转过头,语气有几分诧异,好像觉得不为唐蕴倒点什么,是缺乏礼数的。
“嗯。”
唐蕴打量起匡延赫宽敞的办公室,这里都快赶上梁颂家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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