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又在备忘录输入:【你包里有创可贴吗?我想遮一下脖子,待会儿还要见客户。】
“没……”唐蕴瞥了眼那脖颈,印记比他大拇指还长,一张创可贴恐怕都遮不住,“这都快十点了,你还要见什么客户?”
小哑巴:【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
唐蕴“嗤”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包里有两盒买给老妈的膏药贴,比起贴创可贴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膏药贴似乎是更合理的选项。
“你看这个行吗?”他从包里翻出膏药贴,“被人看见了就可以说你是落枕了!”
小哑巴:【有谁落枕会落一个礼拜啊?】
“那要不然就说是你扭伤了?”
唐蕴出谋划策,但面具后面的人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嫌他的办法很欲盖弥彰。
唐蕴懒得管他:“不要就算了,你自己解决吧。”
手腕很突然地被握住,唐蕴怔了怔,抬眼,小哑巴偏过头,将浴袍的领口拉低,露出半截锁骨,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议。
唐蕴笑着拆开膏药贴说:“不过它会有点味道,你受得了吗?”
小哑巴犹豫了一下:【试试。】
膏药的味道没有唐蕴想象中那么浓烈,但毕竟是中草药的味道,凑近后味道怪怪的。
想到这玩意儿洗过澡可能会掉,他把一整盒都递给小哑巴:“这个送你了,应该能撑到那印子消失。”
小哑巴言简意赅:【最好是。】
唐蕴抬眼,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睛,这时候他就很讨厌面具的存在,因为他没办法判断小哑巴的情绪。
“你生气了吗?”唐蕴带着一丝疑惑,很小声地关心,“我不知道你晚上还有其他约会。”
小哑巴:【你故意的,往死里嘬。】
“哎哟,真不是……”唐蕴简直百口莫辩,但如果这种时候强调自己是第一次给人种草莓,也挺奇怪的,“那你当时也没有说不要啊,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说完,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哑巴也“哼”出一声气音,但那不是撒娇一般的控诉,而是一种冷淡的无可奈何:【我怎么说?】
“你可以打我,咬我,推开我。”唐蕴想到什么,挑眉,“或者像你拒绝我接吻那样啊。”
小哑巴:【你好像很介意。】
“不会啊,我也不是很喜欢跟人接吻来着。”唐蕴耸了耸肩,表现得满不在乎,好像他的自尊心真的从未因此受挫,“真麻烦,下次不给你种草莓了。”
他以为小哑巴会说些什么反驳的,但他没有笑,也没有回应,而是低头看手机,仿佛没听到他的控诉。
唐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小哑巴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所以小哑巴不会那么敏锐地体察他的小情绪,又或者说,即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们在一起只图快乐,谁都没有义务要哄着对方。
调情不成,唐蕴收拾东西说:“明天得早起,我先回去了,要送你一程吗?”
小哑巴摇摇头。
这回应不出唐蕴所料,因为之前两次他也是这么拒绝他的。
下楼梯,唐蕴摘了面具收进背包,虽然他买的小兔子还算可爱,但旁人大半夜冷不丁看到一戴面具的,肯定要吓一跳。
没走几步,兜里手机振了振,唐蕴漆黑的瞳孔被屏幕点亮。
【我没生气,但我觉得下次很有必要让你体验一下这膏药贴着有多难受。】
文字并不能完全呈现表达者的情绪,所以唐蕴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在控诉还是调情。
第二章 合作
自从今天中午收到小哑巴信息到现在,唐蕴的心情都可以用“美妙”两个字来概括,他很罕见地感知到大脑释放的多巴胺。
以前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工作时分出一点心来高兴。
当汽车疾驰在通往酒店的路上,他整个人陷入到紧张又兴奋的状态,当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扯下,当身体倾倒向巨大柔软的床,他的心脏就好像被卷入一个漩涡,沉沦中晃动着不安。
他沉醉于这乌托邦般的空间,尽管愉悦放纵,尽管神魂颠倒。
然而当他坐进车里,看见工作专用的那部手机弹出来的群消息、语音通话提示、客户咨询,飘飘然的魂灵像是被敲了一闷棍,狠狠摔落,爬回疲惫的躯壳之中。
来咨询的人发来数十条长达60秒的语音,唐蕴试图转文字,发现阿姨说的是南城当地话,没法看,只好点开了声音。
他不是南城人,但从大一就来到这座城市,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南城当地话他大致能够听懂。
这位老阿姨无意间发现丈夫竟然在外嫖娼,还是一段长达三年的长期合作项目,一次费用三百到五百不等,到现在已经花了近十万,气得火冒三丈。
“这些是我拉他微信和秋秋账单看到的,有的时候他还给那个女人红包,尤其是新年,情人节什么的,都是给现金的,我也不知道给了多少,有没有给她买其他东西。唐律师啊,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那个骚逼把这些钱给我还回来?”阿姨大概是哭过,还在气头上,嗓音很粗,鼻音很重,听起来有几分凶悍。
唐蕴听得直皱眉,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种家长里短的咨询往往钱少事儿还糟心,结局还不尽人意。
不过还是保持职业素养,问清楚了大致情况,说道:“您先生的嫖资已经花出去很久了,是否还能被追回,也要看情况,您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可以来我们律所,我们再详细谈一下要怎么解决。”
还有个胜负欲很强的女企业家想打离婚官司,理由是丈夫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奶,诉求是让丈夫净身出户,连身上的裤衩子都得留下。
唐蕴耐心回道:【首先啊,裤衩子属于一方专用的生活用品,根据《民法典》第1063条的规定,夫妻的个人财产是不参加分割的。其次呢,你提供的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你丈夫和人发生了性关系,情节不算太严重,你现在要离婚的话,你丈夫依然是有权利分割你们的夫妻共有财产的,只是酌情少分一点。】
企业家的三观大概被震塌了,嚷嚷道:“拜托!他出轨哎!还包了不止一个,背叛了家庭,这些难道还算不上重大过错?那要怎样才算重大过错?杀人放火吗?”
这是绝大部分当事人的反应,唐蕴早已预料,但是没办法,法律只规定了人们必须遵守的最基本的道德标准,并不能保障全部。
【在司法解释当中,只有重婚,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才称得上重大过错。】
女企业家发长语音宣泄不满,唐蕴听语气,估摸这个人得离,于是说:“分割这块法官的主观判断其实也占据着很大的因素,如果您真想离婚的话,我们这边肯定会最大程度地为您争取权益。”
除此之外,还有个因聚众赌博被判了刑的老大哥最近回归自由了,打算转行开民宿,大哥有点法治意识,但很薄弱,眼下正咨询他如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在包厢里安装针孔摄像头。
唐蕴头疼地揉了把脸:【我建议你别装。】
回到小区已经很晚了,只有极少的窗户亮着灯,道路空旷而安静,藏在花坛后的小野猫都出来踱步。
唐蕴很怕压到它们,开得很慢,车前灯倏地照亮一道身影。修长的腿,疏松的纹理烫,从头到脚的奢侈品牌,还有那嚣张的走路姿态,一切都很熟悉。
“梁颂?”唐蕴降下车窗喊了一声。
那人果真回过头,笑了笑:“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你怎么才回来?”
梁颂是唐蕴来到南城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是他考入大学的第一年,交完学费后几乎一贫如洗,于是找了份周末的兼职,梁颂是他兼职的那家咖啡馆的老板,也是他现在所租的这套房的房东。
梁颂只比唐蕴大两岁,家里做食品生意,是吃穿不愁的富三代,据说他上小学时,爸妈一个月给的零花钱就有小一千,如今家里每年光收租就有几百万入账。
上一篇:不当偶像后我成为了虚拟主播
下一篇:蓝色鸡尾酒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