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小法师:【嗯,我可以想象得到你长大以后的样子,还是很英俊的。】
匡延赫心中漫过一丝酸涩,懊恼刚才那么轻率地发了弟弟的照片,原本的小哑巴虽然是虚构的,但起码是完整的,他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唐蕴想找的人是他,而现在唐蕴有了其他幻想,他们中间仿佛生出一层隔膜。
匡延赫意识到自己得尽快结束这段以欺骗作为开始的感情,坦言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快乐小法师:【所以你不希望我喜欢你?】
不愧是律师,说话从来一针见血,也不需要别人弯弯绕绕。
匡延赫输入了一个“嗯”,可内心总有个矛盾的声音在说“不”。
反复纠结,他按下了发送键:【你不需要对我付出真实的情感,你想要的,我依然会给你。】
快乐小法师:【好,那我明白了。】
感情的事情,往往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匡延赫无法判断唐蕴心中所想,安慰自己顺其自然。
假如唐蕴不联系他最好,也省得他再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了。
“对了哥。”匡又槐的声音打断他思路。
“嗯?”
匡又槐说:“你把唐律师的微信推我一下吧,我有个新思路,想问一下他可不可行。”
匡延赫不假思索地说:“他太忙了,我推荐你别的律师,也很好用。”
他刚才用了匡又槐的照片,不可能再让这俩人又其他交集,以免穿帮。
“别啊,”匡又槐不满道,“我的故事他最了解,换一个律师我还得从头开始讲起,太麻烦了。”
匡延赫收起手机,应付道:“唐律师工作很忙的,你的那些问题随便哪个律所的实习生都可以解答,而且很便宜。”
“重点是便宜吧!”匡又槐轻轻哼了一声,“可唐律师人很好,又温柔,还会给我讲很多有意思的案例,这对我将来的创作很有帮助的。”
匡延赫果断阻止了这场双向奔赴:“他说他没空。”
周日上午,向恒集团旗下的映月湾正式开盘,唐蕴在朋友圈里先后刷到了闫楚和匡延赫的动态更新。
是两条一模一样的活动宣传视频。
活动现场布置得很隆重,LED巨幕上滚动着开盘倒计时,无人机带着镜头移动,唐蕴看见了更为壮观的景象,半空中飘满了印有“庆祝映月湾盛大开盘”字样的热气球、以香槟玫瑰为主组合而成的典礼花束排成长龙,一眼望不见尽头,活动奖品堆积成山。
一辆崭新的新能源车斜斜地停在最为瞩目的地方,硕大的红色蝴蝶结绑在引擎盖上——那是今天的特等大奖。
酷炫的鹰翼门大大方方向外张开,仿佛在向现场来宾招手。
头一回见到开盘活动竟然拿百万级别的豪车当奖品送的,这力度大到连唐蕴的同事群、同学群都在议论纷纷。
当然,绝大部分人觉得这只是博人眼球的营销手段罢了,打赌根本不会有人抽中那台车,能抽到里面的电热水壶和空气炸锅都谢天谢地了。
也有人查询完映月湾的房价后表示贵得很离谱,不吃不喝打一辈子工都未必买得起。
唐蕴虽有买房的打算,但映月湾的房价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还是太高了,他划走视频,没当回事。
回笼觉睡到下午一点,唐蕴才慢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弄了份三明治当午餐。
刚开吃,李曼珍女士,也就是他妈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回家一趟,说是有位亲戚的女儿找到对象了,晚上在酒店办订婚宴。
唐蕴的老家在另外一座三线小城,距离他现在租住的地方九十多公里,在夜晚交通顺畅的情况下,也得开两小时车才到家。
老妈口中那位亲戚唐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所以不是很想去。
李曼珍道:“那你就当回来吃顿饭,你小姨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看过照片了,挺水灵一个小姑娘,比你小三岁,在外国语中学当语文老师,有编制的那种,一会儿我让她把照片发给你看。”
唐蕴忙拒绝:“哎哟可别了,您的品味我肯定不喜欢。”
“还没看呢你就知道不喜欢?”李曼珍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钟意的人了啊?”
“我最钟意我自己,我和我自己过行吗?”
“神经病。”
虽然是骂人的话,但唐蕴还是听见老妈很轻地笑了一声。
唐蕴舔了舔嘴唇上的酸奶,说:“我现在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干吗非得找个人来束缚我?”
李曼珍有些接不上来,憋了半天才反问了一句:“结婚怎么叫束缚呢?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更开心吗?”
“那您和我爸的婚姻算幸福吗?这么多年了,您有因为他的什么举动而感到高兴过吗?”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
答案肯定是没有,唐蕴心里很清楚。
他爸是典型的窝囊废,好吃懒做,没有文化,还是极端的大男子主义,认为使唤女性是天经地义的,老妈若是不听话,他就不停地唠叨。
唐蕴逐渐成长后开始心疼老妈,学会了煮饭拖地这种比较简单的家务,有一回唐海早回家,看到唐蕴蹲在厨房择菜,笑他没有出息,问他将来是不是想做厨子。
如果只是这样,唐蕴倒也不至于怨恨唐海。
关键是有一年唐海喝多了开车回家,撞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唐海害怕担责任,驾车逃逸。
被警方抓到后,唐海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家里的新房子卖了,存款也赔光了,还在读高三的唐蕴不得不出去打工挣钱,帮老妈分担债务。
最惨的是,唐蕴的法官梦就此破碎了。
因为法律有规定,当事人的直系亲属有刑事犯罪记录的,是无法通过政审的。
也就是说,他进不了公检法系统。
当时的唐蕴还没有现在这么理性,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度陷入消极状态,干脆填了个和梦想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专业,当作从来没有期待过。
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爱上别的专业,就像感情里的日久生情,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法学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没有专业可以替代。
后来梁颂的投资出现了一点问题,对方不按合同办事,唐蕴连夜查起资料,仅用一点《合同法》的皮毛帮他把好几万的债务索要回来。
梁颂对他感激不尽,问他为什么不去当律师帮助更多的当事人。
这才有了如今的唐蕴。
“妈,我不认为随随便便找一个结婚生子就是圆满,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人生才是。”
大概是被他的话触动了一下,李曼珍叹了口气,改口问:“那你一直一个人,别人不得笑话你啊?”
握在手中的手机突如其来地振动,唐蕴扫了一眼,是本地的陌生号,应该是客户或者快递。
“妈,我有个电话进来了,先不跟你说了,晚点再回给你。”
“好好,”李曼珍说,“你先忙。”
很出乎意料,电话是匡延赫打来的,应该是看了名片上的手机号。
匡延赫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像是在开盘典礼现场,但又不完全是活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吵起来了。
唐蕴把手机声音调至最大,问道:“怎么了?我有点听不清楚你讲话。”
匡延赫大概是稍微移动了一下,杂音变弱了一些。
“我问你,如果在我们的开盘活动现场,对家大老远派了两辆面包车过来,拉着横幅开着喇叭,公放他们的楼盘广告,还给来往的客户塞传单,我们该怎么处理?”
“啊?”
唐蕴光听描述都已经生气了,这不是妥妥的“蹭热度”吗?
只不过这行径还不构成恶意竞争,毕竟大马路是公家的地盘,没理由不准人家停留。
“先报警吧。”
“已经报过了,警方不管这事儿,让我们自己协商。”
能听得出来,匡延赫此刻正压着满腔怒火,随时都可能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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