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这件事是阮仲坤的布局,且以他们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不得不心惊地承认一件事,阮仲坤布局这件事应该很久了,而阮雁也知道一些计划。
舒文扬前一天去参加的那个会议包括晚上的宴会阮仲坤都在其中,很可能他发现了舒文扬身体的不对劲,再加上阮雁一直有跟他说过舒文扬的身体问题,他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布局,而舒文扬身边的人还能给他汇报情况,一旦舒文扬身体出现问题就开始实行他的计划。
宋浮云也坐到了椅子上,想了想,结合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说道:“竞争对手之间互派商业间谍,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被威逼利诱而倒戈都有可能,你爸平时那么忙,而且说真的,他身边除了庄蔚和几个跟了他蛮多年的高管,真正信任的人应该很少,被人乘虚而入也是防不胜防。”
一般如天盛这样规模庞大的家族企业,内部很多股东和高管都是一家人,这样方便对公司进行控制,掌权人身边也能多些自己人,但天盛到舒文扬手上时,舒家几个兄弟已经关系不怎么好了,舒文扬两个兄弟都没在总部担任重要职务,其他亲戚关系也不太近,而舒文扬两个儿子又远没到能进入公司的年纪,身边其实非常缺乏心腹亲信。
舒文扬能力是很强,但人只有一双眼睛,能看见的必然有限,有些事发现不了也在所难免。
阮仲坤的野心在与天盛联姻时就显现出来了,那时的经纬还略逊一筹,但有了天盛的助力就可谓如虎添翼,之后野心日益膨胀,逐渐与天盛展开激烈竞争,两家的合作关系也岌岌可危,面对天盛这块诱人的蛋糕,阮仲坤当然心动,只要天盛不再是威胁,甚至被收入囊中,经纬就将难以匹敌。
“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早上公司顶层的监控还出问题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舒游意眼眸黑沉沉的,“至于律师说的签协议的见证人,肯定都是阮仲坤的人,公司内部有问题的人还真不少。”
把协议送去鉴定机构后没多久,宋浮云经律师提醒,提出要看当天早上舒文扬办公室所在那一层楼的监控,然而被天盛技术部的人告知那天早上系统突然出了问题,顶层监控存在缺失。
这下他们更确信这是一场阴谋,否则这也太巧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只要能夺走属于你的股权让阮雁拿到手,那阮雁就能拿到天盛的控制权,而间接地就是阮仲坤拿到了控制权。”宋浮云叹道,“你的两个叔伯估计也和阮仲坤有了合作,看他们的意思,到时想推你叔叔做CEO,阮雁则可以轻易拿到董事长的位置,控制董事会。”
舒游意当然已经都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苦笑道:“我们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什么证据都没有。”
“人只要做一件事,总会留下痕迹,只是……”宋浮云顿了顿,说,“只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处境,我们没办法搜集到相应的证据。”
而没有证据就无法扭转乾坤,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舒游意这几天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大,既要强撑着在葬礼上露面,又要想尽办法去了解那天发生的事,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一切都太累了,他已经努力学着去自我排解,就像当年妈妈去世时那样,可现在的事情更复杂了,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被压垮,无法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排出去。
他倾身过去抱住宋浮云,闭上眼涩声道:“哥,我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宋浮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但在精密的布局和相差悬殊的实力之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太过渺小,他和舒游意注定是失败的,而胜利者可能根本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宋浮云没少安慰舒游意,但现在舒游意抱着他,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像无助的雏鸟,他也有些颓唐,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很苍白,根本没有用。
别墅的所有权都被阮雁拿走了,而本应该属于舒游意的东西也被抢走了,等尘埃落定,这个家还有舒游意的容身之处吗?
宋浮云握了握拳,似是有话卡在嗓子里但又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拍了下舒游意的背,轻声说:“再等等,三天后再做决定。”
这三天像是大战爆发前最后的平静,舒游意和阮雁在家里如从前一样互不干扰,吃饭也错开时间各吃各的,三天时间一到,所有人先后去了鉴定机构听最终的结果。
宋浮云依然陪着舒游意一起,他在此时才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舒游意还真的只有他这个外人可以依靠,要是没有他,舒游意怕是早就被这些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鉴定机构的人把他们带去了一个会议室,拿出所有鉴定材料,向他们宣布经过鉴定,那份协议上的笔迹确实为舒文扬本人所写,且无法看出遭受胁迫或身体不适,这份协议应具备真实性和有效性。
两人早已对结果有了猜测,说没有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舒游意平静地接过了鉴定结果,看了眼阮雁,冷笑一声,直接走了。
阮雁到了晚上才回家,今天的她看起来容光焕发,一扫平时那副心情郁结的怨妇模样,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刚好吃完饭打算上楼的舒游意和宋浮云。
她笑起来更显年轻,也更美了,当真有一笑惹人倾心的感觉,她淡淡笑着,说:“你那张卡是舒文扬用自己的名字办的,我已经以他的合法继承人的名义去银行办理了账户注销,里面的钱也已全部转出。”
舒游意面色一变,点开手机查看了手机银行,那张卡果然已经不能用了,他咬咬牙,却又觉得跟这女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扭头要走,阮雁又说:“你爸和你妈都不在了,现在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而舒家现在也是我在做主了,我也不想在外人那里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这个家我还让你住着,不会让你无家可归。”
看舒游意眼中怒火中烧,死死盯着她,她笑意更深,说:“不过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大少爷的架子,我不是你爸,不会惯着你,想要钱自己跟我说,我心情好了该给的自然会给你。”
别说舒游意了,宋浮云听得都想说一句“你真不要脸”,平时跟舒游意互相骂得你死我活,现在自己拿到了主动权就志得意满的,言下之意是觉得还让舒游意住家里是做慈善,至于以后,舒游意做什么都得看她脸色,在这个家就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凡事都得听她的。
舒游意自然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嘲讽地嗤了一声,说:“怎么,是想让我谢谢你没把我赶走,然后再让我求求你给我钱?”他踢了一脚身旁的椅子,说:“你他妈做梦!”
“大少爷,别这么激动。”阮雁面色如常,没和往常一样跟他吵架,“日子还得过,跟我翻脸没必要。”
“谁他妈要跟你在这个家过日子?”舒游意跟听了笑话一样笑了一下,隔得远远地,他冷傲地看着阮雁,“我爸被你们算计,我现在也斗不过你们,这一局你们赢了。”
舒游意从衣兜里掏出这个别墅里他拥有的所有钥匙,扔在地上,声音满是冷意:“不用你们可怜我分我地方住,我明天就走,以后你也不用履行你的监护人职责抚养我,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他妈的不稀罕。”
宋浮云愣了一下,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舒游意,确认他不是在说气话,舒游意眼中没有纠结犹豫,也没有一点留恋不舍,都没再多看一眼地上的钥匙,转身就往楼梯走去。
就连阮雁都怔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疯了?你都没成年,离开舒家你能去哪儿?”
“关你屁事。”舒游意回头瞥她一眼,站在楼梯上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放心,我饿不死,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去,我肯定会活得比你们好,亲眼看着你们下场凄凉。”
说完他再也不回头,径直上楼去了。
宋浮云看了看阮雁,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钥匙也放在了茶几上,说:“明天我也会走,不会再来找舒家要什么钱,之前我和舒总说过,教育费用之外的钱我以后会还,麻烦您到时给我个账号,我会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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