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栖他妈在世的时候两家还偶尔走动一下,可等小升初,顾庭柯拿了全额奖学金而时栖需要时臣屿捐两栋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相交,不过作为邻居,时栖还是率先表达了友好:“你去看了冰箱吗,里面有什么能做的?”
“我觉得……我们今晚可以合作一下。”时栖意有所指。
不就是宣传公司吗,他可以为他配合提供方案。
顾庭柯转头看了时栖一眼。
黄油清甜的香味在空气中漫开,时栖微仰着头,笑容里乖巧明亮,好像照进桥洞的一束月光,可眼底又带着些明晃晃的讨好,他实在很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这么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实在很难不心软。
“可以帮我系一下围裙吗?”顾庭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这点请求其实也不容易拒绝。
围裙就挂在墙边,时栖抬手取了下来,绕到了顾庭柯的身后。
裙布展开,绕过腹部向后延伸,顾庭柯上身是一件剪裁昂贵的衬衫,下身的黑色西裤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然后再被时栖的手指丈量过。
指尖不可避免地扫过一点,腹肌很硬,好似斯文皮下蛰伏的野兽。
牛排被扔进锅里,化开的黄油滋啦一声,像是在干燥的锅底撒了一把跃动的珠子,油滴溅动起来,顾庭柯下意识后退一步。
腰身擦过时栖的手腕,脊背贴上时栖的胸膛,时栖的额头撞在他的肩上,两人气息交缠,从摄像机的镜头一看,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如同一场蓄谋已久的拥抱。
第10章
“不好意思。”
牛排一上锅就变色,顾庭柯立刻抽身离开,好似他才是那个急着摆脱这些可恶的Gay的人,速度快到甚至让时栖一时竟然分不清楚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时栖垂着头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灵活的指甲擦过的顾庭柯的脊背:“好了。”
“谢谢。”
他刚一停手,顾庭柯就把旁边的一袋白蘑菇推过来:“可以帮我把这个洗一下吗?等会儿做个奶油蘑菇汤。”
“好啊。”时栖立刻答应下来。
洗菜当然是人人都会的,时栖仔细地冲洗着蘑菇,确保它们每一颗每一面都能得到自然的滋润,十分细致地拖延着时间。
可顾庭柯好似对时间安排非常紧密,一边等待这块牛排成熟过程中拧着黑胡椒,还能顺带跟时栖对话:“忘记拿酒了,要是放一点红葡萄酒腌制一下,口感可能会更丰富。”
时栖心领神会:“那我去帮你拿?”
“不用,”顾庭柯说,“腌制入味起码要二十分钟,现在有点晚了。”
那你说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Galiano,加一点奶油和橙汁应该会很好喝,”顾庭柯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我昨天刚尝过一点。”
昨天……
昨天尝过什么?
妈的,时栖突然想起来,昨天他放在托盘上去撞顾庭柯的那个酒……就是Galiano加奶油和橙汁调出来的金色梦幻。
好啊,他就说顾庭柯当时怎么那么若无其事,敢情是在这里翻旧账来了?
时栖对待感情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说追就追说分就分,对待这种恩怨也一样。
要是搁往常,估计不是送表就是请客,拿钱把这事儿给摆了。
可惜他现在身无分文又碍于节目,而且人家已经先行让自己洗了个菜……时少一挑眉,他向来能屈能伸,在去拿蘑菇的时候假装一个不小心撞到调节阀——
水流一下开到最大,水花猛地溅起,一部分洒在他的衣袖上,离他最近的顾庭柯自然也遭了殃。
“对不起对不起。”
时栖急忙拿起餐巾去帮他擦,手指按在顾庭柯的手臂上,指腹用力,在摄像拍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划了一撇一捺。
这其实是个简略的双手合十的动作,时栖的画技一向不怎么样,可是顾庭柯一下子就懂了。
如果只论长相乖巧这一点,时栖小时候比现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三岁开始就知道如何讨好卖乖,脸上还带着厚厚的婴儿肥,遇到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就双手合十奶声奶气:“拜托拜托。”
那时候的孩子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性别区分,兰山墅几乎大半的男生都遭过他的荼毒。
包括顾庭柯。
这个符号仿佛是什么神秘的约定和记忆,在互不相识的恋综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特的。
“哥,”时栖一只手替他将衣袖往上拉,悄悄地凑到顾庭柯耳边,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错了。”
顾庭柯很用力才压住嘴角,像一只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没关系。”
“不用擦了,一点水而已,”顾庭柯将煎好的牛排取下来,开始准备装饰香草,像是为了缓解时栖的尴尬似的,转而拿起薄荷换了一个话题,“之前在爱尔兰基拉尼的时候见过一种蓝山雀,会在自己筑巢的时候往里加薄荷,是不是有点像鸟的香薰?”
他说着转向时栖,慢悠悠道:“山雀的叫声很可爱,你听过吗?”
听过。
养过。
小时候还学过。
时栖几乎一瞬间就能明白顾庭柯想做什么,当即在心里问候了顾庭柯的祖祖辈辈。
见时栖不答,顾庭柯慢悠悠地将那枚薄荷放到了餐盘上:“我记得刚刚看到冰箱里好像有……”
顾庭柯,我草你大爷的!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能屈能伸为了工作为了工作为了工作……时栖在心里默念。
“啾!”软软的嗓音,好像是清晨睡意朦胧的幼鸟歪了下圆圆的脑袋,时栖的耳尖红得像山涧熟透的浆果,睫毛微颤,“是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嗓音吗?太可爱了太可爱太可爱了吧!】
【阿伟反复去世阿伟反复去世阿伟反复去世】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男四害羞起来真的好可爱,这回的耳朵好像比刚刚红多了。】
顾庭柯强大的自制力终于再也上压不住扬的嘴角,慢慢地笑了起来。
“嗯,”他说,“很可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男七刚刚是笑了吗?】
【这是不是他来这里第一次笑,妈呀他这张建模脸笑起来简直绝了,跟个被捂化的大理石雕塑一样。】
【对对对姐妹好会形容啊!!!】
【男七是不是对男四有意思啊,他之前有说过这么多话吗?】
【完了,男一还没回来就被截胡了!】
“别动,”顾庭柯拿毛巾擦了擦手,才要伸出手去,“你下巴上有一点水。”
“不好意思,刚刚去做了单采,来晚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像在两棵树之间迅速升起的藤蔓,原本好好地站着的时栖猛地后退一步,换上惊喜回过头。
沈听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准备什么?”沈听泽说着,自然地走到时栖的另一边。
顾庭柯笑容一敛,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11章
“蘑菇。”时栖说。
“是嘛,”沈听泽卷起袖子就要帮他,语气平淡,态度熟稔,好像帮时栖一起做是他分内的事一样,“等会儿要做什么?”
“呀,沈哥回来了!”
黎炀从厨房的另一侧跑过来,在沈听泽即将要走到时栖跟前的时候灵活地将自己插了进来,弹幕一阵卧槽,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将盛在小盘里的生姜和葱段往时栖跟前一递:“哥哥,帮我把这个洗一下呗?”
等时栖将东西接过去,他又跟着问:“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啊,或者辣的?”
“我都可以,”时栖说,“如果真要说的话,那……甜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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