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点点头,这时候电话通了,司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啊,不好意思苏先生,我以为要很久,就先回来了。要不您等我一会儿,我这回去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吧。”苏沫说。
从云水间回来要一个小时,他不想折腾周家司机,也不想等,便很干脆地拒绝了。
等他挂掉电话,周千乘说:“我送你。”
“不用,我打——”
“这里很难打车。”周千乘截断他的话。疗养院在郊区,主打一个环境清幽安静,方圆十里之内渺无人烟,打车确实很难。
苏沫实在想不出自己怎么回去,只好跟着周千乘上了他的车。
是一辆银灰色的越野,前脸凶悍,线条粗犷,和平常周千乘的商务儒雅风格不是很搭。
苏沫走到后面刚想拉车门,周千乘已经先他一步拉开了副驾车门,然后冲搞不清楚状况的苏沫歪一下头:“这边。”
没见到司机,是周千乘自己开车。这时候苏沫还要坚持坐后面就有点不礼貌了。他不会这么没社交礼仪,也不敢把周千乘当司机,只能乖乖坐进副驾。
周千乘扶着车门稍微让开一点身子,但没撤开太远,苏沫只能贴着他往副驾上去。也不知道这是辆什么车,车身高得离谱,脚踏也高。苏沫在omega里算中等身高,两只手攀住门框,四肢并用地往上爬。
身后传来很轻的笑声,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扶住苏沫的腰,将他往上拉。苏沫来不及细想,终于借力坐进车里。
那只手很快收走,仿佛真的只是扶一把,没有其他意思。但苏沫却觉得侧腰位置火辣辣的,他不太自在地动了动后背,想把刚才那一瞬间传来的热烫忽略掉。
周千乘没事人一般坐进主驾,系上安全带,然后转头看苏沫:“要帮你系吗?”
“……”苏沫赶紧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车子驶出疗养院,往大路上开去。
车里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周千乘打开音乐频道,电台里放着一首老歌,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唱: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苏沫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你司机呢?”
正常情况下一旦开始聊天,车内音乐会被关掉。但周千乘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着音乐背景接话:“他有事,去忙了。”
歌还在唱,音量很低,不妨碍说话。
苏沫搞不懂司机竟然比周千乘还忙,但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只好闭嘴。
他们自从在周千乘房间里有过那次谈话后,没再见过。周千乘信守承诺,在老宅住了两天之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对方伤好了没。不过就今天的情况看,周千乘行动自如,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苏沫抓着安全带,偏头去看窗外。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暮色已至,路上行人车辆匆匆。他突然感觉自己穿梭在人生海海中,茫然地要去赴一场不知结局的约定。
周千乘的存在感很强,明明只是坐在旁边,却像是整个将苏沫笼住,密不透风的。
而司机、老歌、沉默,诸如此类的暗示性也很强。苏沫不愿妄自揣度别人,更不愿自我烦扰。但这直觉来得毫无征兆, 他脑子里闪过周逸的脸,想着这个即将要和他共度余生的alpha,突然生出一种很微妙的、不可得的痛楚。
【作者有话说】
这种直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就是两个人明明在一起,但突然有那么一刻你会觉得他离你很远,他不是你未来的爱人,他终将和你陌路。
◇ 第33章 33、拳王和honey
路程走到一半,天已经完全黑了。苏沫的脸隐没在昏暗中,光影从车窗外透进来,斑驳迷离。周千乘借着右转光明正大看他。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面庞柔软多情,像含着一汪春水,清澈和媚态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却毫无违和感,沉默时又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让观者手心泛痒,心中发紧。
苏沫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周千乘叫了他两次,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对望,周千乘眼底带着探究和询问,苏沫别过眼,不肯或是不敢看他。周千乘疑惑了一瞬,不知道刚才还算自如的苏沫为何突然又变得戒备。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捻搓着纹路清晰的皮革,周千乘静了片刻,说:“一起吃个饭吧。”
苏沫非常客气礼貌地拒绝:“不吃了,谢谢,我想回去。”
“沫沫,”周千乘停顿半晌,叹了口气,“我真的已经在尽力修补我们的关系,我没有别的意图,也没有奢望,只希望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当然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回去,但……”
话说得有点卡顿,周千乘仿佛很伤心:“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但至少不用这么客气。”
这一番话突然而至,很诚恳,又很犀利地将苏沫隐藏在暗处的情绪剖开。他这样屡次开诚布公,倒显得苏沫十分不懂事似的。
“……我,”苏沫全身绷紧了,半天憋出两个字,“不饿。”
周千乘没再说话,油门踩下去,车速提了二十迈。
发动机轰鸣声骤起,车速很快,在暗夜的车流中穿梭。苏沫控制不住往后仰,撞到椅背上,又弹回来。他感觉周千乘在生气,余光中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暴出隐隐青筋。侧脸也绷着,线条如薄刃,周身气压低得能结出冰来。
苏沫偏头又去看窗外,心里默默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车开进云水间,夜露湿重,远远就看见周逸站在廊下等他。
周千乘停下车,苏沫看起来还算有点良心,没有立刻跳下车跑走,先是克制着和周千乘说谢谢,又说再见,然后才开了车门。
见苏沫下车,周逸便往这边来。苏沫先是走了两步,继而小跑起来,迎上周逸。那背影一如往日——凡是面向周逸而背对着周千乘的——是轻快的,不用看,就知道脸上挂着笑。
与和自己在一起的紧张戒备相比,苏沫在周逸面前总是很放松,好像蝉蜕了某些伪装的躯壳,像是小孩子,那些快乐不加掩饰。
周千乘想起从前,苏沫也这样冲自己笑,这样跑向自己,像林间跃动的精灵,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落下一半的车窗遮住半张脸,周千乘一双眼睛黑得像墨,看着苏沫牵住周逸伸出的手。周逸遥遥往这边看了一眼,和周千乘短暂对视,距离太远,视线昏暗,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眼底真实情绪。但有些东西不用看,就知道都不怎么愉快。
司机早已候在一旁,等周逸和苏沫完全看不见人影了,才缓步上前。周千乘换到后座,跟司机说“去烈焰”,便再也无话。**四周响起激烈欢呼和口哨声,071擦一把混着淡红色血液的汗,站在八角笼中振臂高呼。今晚,他2:0连续KO两个来自北美洲的对手,毫无悬念地又赢了。
打完这一场,他在烈焰的名头更盛,拿到的酬金也更多。
作为第九区最大的俱乐部,烈焰不是只有钱就能进来的。会员制,绝对私密,重要的是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这些条件划定了客人的身份地位非同等闲。门槛是要设的,但只要进来了,基本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而与客人对应的是陪侍员。陪侍员有两种,一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带着一种特殊项圈,很好辨认。另一种则毫无人权和地位,多以omega为主,也有beta和alpha,只要客人喜欢,这种陪侍员必须无条件无从客人的要求。虽然明面上的规矩是不闹出人命就行,但闹出人命的时候不少,几乎每个月都有被客人虐待致死的陪侍员。死一个一百万,交钱走人。
当然,也有071这样的陪侍员。
071其实不算完全意义上的陪侍员,他有专长,在烈焰有一定地位,拿很高的薪酬,很多客人是他的疯狂粉丝,愿意花大价钱在他身上下注,他也从未输过。渐渐地,他便有了第九区拳王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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