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穿他的意图,懒洋洋地说:“这一片没共享单车!三轮都没一个啦!”
费薄林还是摆手,连话都没精力多说。
司机在秋意凉凉的夜色里发出一声细微但清晰的冷笑,随后朝窗外吐了口唾沫,一骑绝尘地走了。
对方说得没错,费薄林沿路找了十分钟都没看见一辆共享单车,此时离家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打车也不划算,他想了想,继续走下去。
到家时差不多是凌晨一点,温伏今早六点半就起床和他一起吃早饭,费薄林觉得,再怎么样,今晚温伏应该是睡下了。
他站在家门前,拿出钥匙,在插上钥匙孔的前一刻先疲惫地松了很长一口气,仿佛要把今天在外面受的累趁机全叹出去,免得带回家里。
又靠着门框休息了片刻,他才开门。
门开了一半,他无处下脚。
——温伏盘腿坐在门前的地板上,正仰头望着他,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
费薄林看见温伏手里拿着个本子和一支笔,像是听到他的声音才收起来。
他维持着开门的姿势,跟温伏静静对视着。
良久,费薄林嘴角浮现一点笑意。
好像真的不累了。
他弯腰,双手穿过温伏的腋下,用拥抱的姿势把温伏从地上托起来。
温伏顺着他的动作站起身。
费薄林将就这个姿势,把头放在温伏肩上,抵着温伏的脚尖,圈着温伏往里走,温伏亦步亦退地跟随他的脚步往后倒行。
“对不起啊……”费薄林的声音被一天的疲累压得有些沙哑,“我回来晚了。”
温伏回抱住费薄林,同样把下巴靠在费薄林肩上:“不晚。”
他一开口,费薄林好似再也强撑不下去了,在这一瞬间彻底停下脚步,站在客厅中央,挂在温伏身上休息起来。
“怎么坐门口?”费薄林缓了几口气,一边休息一边问。
温伏说:“可以早点看到薄哥。”
费薄林又笑。
过了会儿,他低低地问:“是不是怕我还在上课,所以不敢打电话催我?”
温伏不说话。
“手里拿的什么本子?”费薄林想到什么问什么,问得漫无目的,仿佛只是想听温伏的声音,得到温伏的回应,“在写东西?”
温伏点头,可闷声思考了会儿,又说:“没什么。”
费薄林一听就知道温伏有什么事想瞒着他,不过这会儿他没功夫问。
改天好了,他想,就明天,明天再问。明天等他睡醒起来就问。
他还不信猫敢有事瞒着主人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两个人相拥沉默着。
屋子里很安静,一盏落地电风扇在最低档轻轻地吹。
风吹到交颈而抱的他们身上,温伏用手缓慢顺着费薄林后脑的头发,小声问:“薄哥,是不是很累?”
费薄林摇头,很想说自己不累,想说自己还好。
可是温伏的掌心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背上,这样轻缓安抚的动作让他悬在嘴边的话无法脱口。
他闭着眼,放弃抵抗般地笑了一下,下巴蹭着温伏的颈窝点点头:“好像有一点。”
第76章
第二天是周六,虽然不用上家教,但是费薄林得出门送外卖。
一般来说他的外卖搭伙人会把两个人共用的电瓶车放在约定好的地方,到了七点半左右费薄林自己去取。
可前一天晚上他睡得太晚,今天一睁眼就八点半了。
这是费薄林的生物钟罕见失效的时候。
他匆匆拿起手机一看,对方七点时准时把电瓶车放置的位置照片发给了他,并且打八点开始,由于他没上线外卖软件,配送站点的站长一口气给他飞了十几个电话。
温伏蜷缩着贴在费薄林怀里,又睡得蹭脱了枕头,额头抵在他胸口,头发乱七八糟,遮住了额头和眼睛,大半张脸全埋在他身上,只露出来一点鼻尖和嘴唇。
费薄林很轻微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悄声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关上门,一边洗漱一边给站长回电话。
好在站长看他是新来的,并没有呵责,只叫他快点上线接单后又叮嘱了一遍以后不要如此就挂了电话。
费薄林快速地收拾完,还想去厨房给温伏煮两个鸡蛋,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温伏两眼迷迷瞪瞪站在门口望着他。
“眼睛都没睁开就跑过来。”费薄林表面嫌弃着,却用带着水珠的手擦了擦温伏的眼睛,“不睡了?”
温伏摇头。
昨晚费薄林回家还洗了衣服和澡,忙到很晚才睡觉,温伏打着瞌睡赖在他旁边,硬是撵在他后头等到两点半才一起上床。
这会儿俩人睡了顶多六个小时,温伏的课在下午,其实还能再多睡一个晌午。
“不睡了。”温伏打了个哈欠,“我跟薄哥一起送外卖。”
费薄林以为他在胡闹:“不上课了?”
“老师家里有事。”温伏说,“今天放假。”
为了防止费薄林不信,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到处摸电话,前前后后摸了个遍都没摸着,费薄林忍不住提醒:“裤子没兜。”
“……哦。”
温伏停下动作,又迷迷瞪瞪去客厅。
费薄林抄着手说:“衣服和包都在房间。”
温伏步子一转,梦游似的走到房间去。
费薄林摇摇头,去厨房煮鸡蛋。
架好了锅烧上水,他也去房间换衣服。
刚踏进房间门,就看见温伏半个身子栽在床上,腿还顽强的撑在地面,整个人就这么半趴半立地睡着了。
他哭笑不得,过去揉揉温伏的脑袋。
温伏立马醒了,偏头望着他含含糊糊地喊:“薄哥?”
“去床上睡。”费薄林说,“今天不上课,就好好休息一天。”
温伏揉着眼睛站起来:“我不困。”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睡吧。”费薄林把他睡得像鸡窝的头发顺了顺,“我今天早点回来。”
温伏犟上了:“我真的不困。”
费薄林不搭理他。
他又说:“我吃了早饭就不困了。”
费薄林还是不接他的话。
温伏钻到费薄林跟前:“我跟薄哥一起去。”
费薄林无奈:“送外卖不好玩,很累的。”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费薄林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道:“不是很累。只是……没什么意思。”
好嘛,这下温伏说什么都要去了。
“薄哥骑车,我去送。”温伏坐在电瓶车后座,顶着着费薄林给他戴的头盔,一口一个鸡蛋,电瓶车呼呼地开,他在后头吃得满嘴灌风,“我跑得快,很快送到。”
费薄林笑笑,说:“好。”
让温伏跟着跑一天,吃点苦,以后就再也不会缠着他一起出来了。
费薄林是这么想的。
他记性好,记路也快,这才跑外卖第二个周就基本上把这一圈的道路网认熟了,接了外卖单子以后就在商家和顾客之间两头跑。
很多时候一栋商业楼要送多份外卖,每一份都在不同的楼层和房号,他们往往兵分两路,各自负责一半。
温伏就跟只小猎犬似的,费薄林车一停,说出具体楼层和房间号,他提着外卖嗖一下就冲出去,没几分钟就回来,喘都不带喘一下,当真是兵贵神速。
多送几次,再遇到同一栋楼有多份外卖时,温伏就要求费薄林把大部分都给他,否则一个人送完靠着车等费薄林也没意思。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比费薄林要快。
这是多年穿梭人群积累下的经验和习惯——温伏身体骨架比费薄林窄,人也单薄,腿脚又轻,往人堆里一扎,跟条游鱼似的,干什么都伶俐,挤电梯总能挤得最快,实在挤不下的时候,就往消防楼道里跑。
他让费薄林再多分他些外卖,费薄林就不答应了。
于是温伏找不到事做,送完东西下楼就靠在电瓶车旁边看自己这几天在追的一档歌唱比赛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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