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回到了柳湖公园,夜深了,公园里的人并没有傍晚时那样多,只有稍远些的地方能听见音响里传来的广场舞音乐,路过的风有点凉,却带着湖水清新的味道。
“这天气吃冰激凌可能有点早了,但你可是零下天气生嚼冰块的人,我觉得你不会介意。”
“嗯?”许最可能是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纪因蓝在说什么,他默默垂下眼:
“没……”
“所以你为什么要吃冰块?不会真是为了把自己弄哑好逃避那场演讲吧?”
纪因蓝是真的好奇。
“……”许最沉默片刻,才答:
“算是吧……”
“为什么?”
“……就,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
许最的声音总带着一点冷冷清清的调子,有时候显得很拽莫名讨人厌,但有时候稍稍拖着尾音,语速放慢,又让人觉得软绵绵的,很温柔,像是只踩在棉花糖上的兔子。
“那你直接拒绝不行吗?”纪因蓝看着湖面上映出的灯光和星星,随口道:
“不想上,就直接跟老牛说你不乐意上。老牛那人虽然看着死板严肃,但你要真不愿意,他也不会拿麻绳给你绑上去。”
许最没有应声,只低着头,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回了一句:
“嗯……我知道。”
“怎么,觉得‘我不想’这三个字很难?”
纪因蓝从来没在社交和交流上磕过绊子,所以不太能理解许最的脑回路: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不喜欢说话,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人养成某种特质,总得有点原因吧,你看陆珏多能说啊?一个人都能在那叭叭一小时。”
“……”许最彻底没声了。
想想也是,纪因蓝有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解释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有。
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抱着怀里的小三花,轻轻捏起他的前爪跟许最晃晃: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来,小三花,跟这哥哥说再见。”
小三花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纪因蓝的话,还真奶声奶气地朝许最叫了一声。
许最垂眼看着它,也认真回了一句:
“再见。”
“你摸摸它呗,它老想蹭你。”
纪因蓝看着小三花的动作,随口道。
许最没有说话。
他只望着纪因蓝手里的小东西,眸色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深。
片刻,他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可很快就缓缓蜷起了手指。
“……不了吧。”
“哟,有人嫌弃你。”
纪因蓝抱着小三花笑了两声,也没多在意,只把小三花装回了刚买的猫包里。
他背着猫包,拎起自己给小三花买的东西,朝许最挥挥手:
“走了,周一见!”
许最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台阶上,一直看着纪因蓝走远,等他的背影彻底从他视野中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因为刚才太过用力,他的手心被自己的指尖捏得有些泛红。
许久,他才收回手,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面前随着风动微起涟漪的湖面。
小猫。
暖的。
毛茸茸的。
会受到伤害的。
-
周一,深受九班同学爱戴的语文老师福团用两节连堂课和一节自习为她亲爱的同学们带来了一场突击考试,题量和时间都按正规考试走,没有逃避的余地。
对其他同学来说,语文考试怎样都要比其他三门好过一点,对于纪因蓝说却不是。
他发誓,他真的努力过,但他还是在编完阅读题之后进入了梦乡,虽然中途被许最戳醒几次,但在他由着起床气发作恶声恶气地对许最说一句“少管我”之后,世界就彻底清净了。
一觉醒来,试卷已经被旁边人抽走上交,如果不是丁逸逍和陆珏喊纪因蓝起来吃饭,那他还真可能直接睡过这个午休。
纪因蓝迷迷糊糊趴起来看了一眼边上空荡荡的座位,揉着眼睛随口问:
“许最人呢?”
“他交完卷子就走了。找他干什么?”丁逸逍捞着纪因蓝的胳膊把人拽起来:
“他不是一直不跟咱一起吃午餐?走走走,大道消息,今天食堂有辣子鸡。我已经叫闪姐给咱占位了。”
听见“辣子鸡”,纪因蓝才来了点精神。
他们走得晚,等到了食堂,楼内三层基本都已经被攻占,走在里面几乎是人挤人。
丁逸逍走在前面找姜闪闪的位置,纪因蓝和陆珏走在后面,过了一会儿,陆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
“蓝,我看你昨天发的朋友圈,你家还养猫了?小三花,怪漂亮,什么时候让我过去撸一把。”
“行啊,随时。”纪因蓝提起这事就想笑:
“刚养的,属于一个先斩后奏,我姐出差回来看见家里多了个毛团子,差点没跳起来。”
“啊?”陆珏也跟着笑了:
“小四姐不喜欢小猫小狗?”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总之,在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泪声俱下感人肺腑的演讲下,如果没人想领养,那猫崽以后就是我家的了。”
“哪来的啊?捡的?”
“嗯。”
纪因蓝点点头:
“在柳湖公园后门那块,跟许最一起捡的。”
“许最?”
陆珏有点意外:
“你还能跟他凑到一块?”
“怎么了?”纪因蓝听着好笑:
“看我俩八字不合啊?”
“差不多吧,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不太喜欢他呢。毕竟你们俩……”
陆珏努力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你俩太不一样了。”
“正常,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是一样的。”
说着,纪因蓝抬眼看看前面:
“丁子呢?怎么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他看着食堂里那一堆人头,正找着丁逸逍和姜闪闪,但环视到一半后,他目光突然一顿。
“你等等。”
他抬手拦住往另一个方向走的陆珏:
“我怎么看着……”
“什么?”陆珏不知道他看见了谁。
纪因蓝没解释,他只微微眯起眼睛,朝角落里一张桌子走去。
他看见许最一个人坐在那,而许最对面的人则是一个带着诡异的欠揍气质的人。
等再走近点,纪因蓝确定了,那家伙的确是崔哲言。
许最怎么又跟崔哲言凑一起去了?光看个背影,纪因蓝都能想象到那货脸上油腻又狂妄的笑。
看来这人记性不太好,这才多久,又逮着许最在欺负。
许最也是,忍得了这么个瘪三三番两次在他面前跳,看来辱骂别人在他那里的难度跟拒绝挂着同一档高度。
食堂里太吵,他们具体说了什么,纪因蓝没有听清,他只看见崔哲言在那叭叭叭,而许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许最的长相其实挺冷,单眼皮,五官很和谐,搭配在一起很好看,并不是浓烈的长相,反而像杯清淡的茶,没表情的时候因为身上那点阴郁气,显得有点凶,不好招惹。
比如他现在盯着崔哲言的时候,额前发丝的影子落在眼睛里,显得眸色很沉,好像下一秒就得要了崔哲言的狗命。
纪因蓝很少见到这种感觉的许最,毕竟平时这人待在他身边,不总跟他对视,很多时候都垂着眼,像个受气的小可怜。
他不自觉把脚步放慢了点,想看看许最到底多久能注意到自己。
但许最看崔哲言看得太认真了,以至于崔哲言的背影越发嚣张,声音也越来越大,纪因蓝已经能在吵闹的食堂里听见他那讨人厌的声音和语气,很快,他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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