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因蓝。”
纪因蓝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见许最眸光沉沉地望着他,问:
“难过吗?”
难过?说不上。
“都过去多久了?早没事了,要天天为这些事难过,那我还活不活了?”
“不是现在。”
许最顿了顿,道:
“以前,在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你难过吗?”
“?”纪因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都说了,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问那么久以前的那份难过,好像没什么意……
纪因蓝的思绪断了。
因为接着,他听见许最问:
“我可以抱抱你吗?”
纪因蓝愣住了。
而没等他回答,许最就已经靠近了。
他们离得并不远,纪因蓝甚至来不及思考。
有人伸手将他拥进了怀里。
纪因蓝闻见了比平时浓郁很多的栀子花香味。
春末夏初的夜,晚风温凉,纪因蓝却无端感受到一股滚烫。
“我……”
他呆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特么没让你抱……”
“对不起。”
许最的认错来得迅速,但他没有放手,反而更用力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纪因蓝听见他的声音落在耳畔,比平时要低一些,沉一些,哑一些。
不知是不是纪因蓝的错觉,明明讲故事的是自己,经历过那些的是自己,被问难不难过的也是自己,可他却从许最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真切的低落: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很早,很早,很早。
早到在另一所学校,在走廊末端飘满烟味的杂物间门口,在少年拉开门出来,错身时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最回头,看他一点一点慢慢走远,背影孤单倔强。
许最看了他很久,一直到他的身影被淹没在走廊里重重叠叠的人影后。
那时一直有种难言的冲动堵着他,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
那是想光明正大地叫一次他的名字。
想拉住他的手……或者衣角。
想给他一个拥抱。
想问问,是什么事让他红了眼睛。
是什么人让他那么难过。
想陪他走一段路。
哪怕只到下个拐角。
第54章 笔记本
纪因蓝被许最困在怀里, 他能感受到环在腰上的力度和隔着薄薄衣料传过来的体温,但却分不清耳中用力的心跳声究竟属于谁。
他原本条件反射地想推开许最,可后来为什么没这么做, 他自己也没弄清楚。
第一时间没推开,等人抱一会儿了再逃, 感觉就有点微妙了。
所以即便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感觉这滋味从头到脚都怪透了, 也没像脑海中在短时间内预演无数遍的那样推开流氓翻身上车飞速离开案发现场,这样不仅显得呆, 还莫名有种狼狈心虚的嫌疑。
算了, 抱就抱一下,都是男的,没谁占谁便宜这一说,也不会掉块肉!
纪因蓝闭闭眼睛, 在心中大义凛然道。
他觉得自己可以从容应对, 但片刻后见许最还没有要松手放人的意思,他还是绷不住了。
“许最,你特么还没抱够?”
“嗯。”耳边传来以前听着就感觉混蛋但今天听着格外混蛋的声音。
嗯?
你还敢嗯??
“再一会儿。”混蛋得寸进尺。
你在这跟我讨价还价呢???
又在心里默数了三秒, 纪因蓝语气硬邦邦道:
“放开。”
这次许最倒没再说什么, 只乖乖松手退开。
纪因蓝板着脸,什么话也没说, 直接抬腿跨上车, 脚一蹬就要走。
但自行车滑出去一小段, 车身突然一歪,纪因蓝用腿撑了一下地面才不至于摔倒。
他觉得一定是这车的问题,抬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纪因蓝脑子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 有点懵,满脑子都是许最身上的味道和刚才抱住他的力度。
真受不了。
中邪了简直。
他顶着一头被抓乱的头发回了家, 进门后先去客厅“吨吨吨”灌了一大杯水。
纪四余在沙发上翘着腿,边嗑瓜子边打量他:
“外面很热吗?”
“啊?”纪因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啊,还行,挺凉快的。”
“那你脸这么红?”
“……”
纪因蓝服了:
“我骑车回来的,太累了,累红的。不行?”
纪四余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家家成天跟个炮仗似的,我说什么了你就呲火?真是叛逆期狗都嫌。”
纪因蓝不想和她说话了。
他放下水杯,转身进了卫生间,从晾衣架上取下薄薄一片绒面布料。
他摸了一把。
干透了。
纪因蓝拎着那片布料回了客厅,从旁边的置物架下面拉出一个小储物盒,盒子里是摆放规整的针线,还有几团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棉花。
纪四余嗑瓜子的动作慢了些,连电视都不看了,就斜着眼睛看着他弟撑开手里的布料,一点点把盒子里堆放的棉花往布料里塞。
塞得可认真了,扁塌塌的布料很快就重新变得饱满起来。
看样子,那应该是个大玩偶。
她看纪因蓝把棉花塞进去,又拿着针线比划了两下玩偶掉了的耳朵和肚子上的大洞,瞧着像是有点无从下手。
“怎么了这是?”纪四余放下瓜子盒,拍拍手上的碎屑,坐过去看了一眼。
“朋友的东西,被熊孩子弄坏了,想办法补救一下。”
纪因蓝把被小孩开膛破肚的辣椒兔递给纪四余看了一眼。
白色兔子的脸上还能看见一点淡淡的痕迹,纪因蓝那天搓了半小时也没能把它们完全弄干净。
“弄这么麻烦?再买一个不行吗?”纪四余问。
“嗐,这一开始就不是买来的,是当时吃火锅送的。我也打电话问过了,他们活动早结束了,这款也早就不生产了,再说我想了想,弄回个新的,虽然跟原来这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意义到底还是不一样吧?”
纪因蓝把玩偶肚子破口两边的布料往中间扯了扯,笨手笨脚地戳了个针眼进去。
纪四余看着他这动作就头疼:
“哎哎哎,你可算了吧,大老粗一个,等你缝完我都不敢想这兔子能丑成什么样,本来就不好看。”
她把兔子扯到自己腿上,又伸手去够纪因蓝手里的针线:
“给我,让你温柔善良美丽的姐姐来为你伸出援手。”
纪因蓝半信半疑地把针线递给她:
“你还会缝东西呢?”
纪四余平时连饭都做得一塌糊涂,曾经还做出过西瓜瓤炒肉和草莓炖豆角这样的珍馐美馔,纪因蓝真不信她还能这么心灵手巧。
“废话?”
纪四余看了眼布料的破口,一把将纪因蓝塞进去的棉花全掏了出来:
“哪有先塞棉花再缝补的?”
而后她直接上了针,动作很快,两三针就缝好一小段拿给纪因蓝看看:
“缝这种玩偶要藏线知不知道?露着几道线头在肚皮上,跟疤痕似的,多难看。”
纪因蓝凑近看看,果然,缝合处的痕迹不知道比他缝出来的要淡多少倍。
他有点意外:
“可以啊纪四余。”
纪四余嗤笑一声,继续低头给他缝着兔子。
纪因蓝很上道,用手机给她点了个手电筒照着,边托着下巴在旁边看着。
纪四余瞥了他一眼:
“这么新鲜呢?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出去玩弄破的衣服裤子都是我给你缝的。”
纪因蓝想了想,记忆有点遥远,但还是有些模糊的画面,是小小的他穿着大裤衩裹着毛巾被坐在床上,看着床边桌上的纪四余借手边昏黄的灯光给他缝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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