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快要嵌进掌心的手机震地手麻,程晁拿起一看,是他爸的电话。
接通后却是程母担忧的声音:“阿晁,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爸爸快要气死了,你赶紧回来!”
“知道了。”程晁没什么表情地挂掉电话。
再从办公室出去,原本聚在一起的员工瞬间分开,手上尴尬地瞎忙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
程晁终于意识到了。
他现在是所有人打量的中心。
依旧是人群中心,但不是任何正向的目光。
而是揣度、嘲讽、嗤笑。
曾经郁寻春站在人群里,也是这样吗?
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就连以朋友自居的自己,也是俯视他的人。
这些都是他应该的。
是他的报应。
程晁自虐般让自己沐浴在哪些眼神当中,又受不了似的,飞快地从公司逃离开。
开车回家的路上,就算是过斑马线的人随意往他这边一瞟,他也如坐针毡。
他们也看到他的视频了?
他们的目光后是不是嘲弄的笑。
嘻嘻哈哈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程晁快被逼疯了。
他回到家。
程母一脸担忧地上前,眼里含着泪:“阿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为什么……”
她难以启齿,她甚至无法问出那一句,你为什么要给林泽宇下跪。
“妈,我累了。”
程晁无心应付程母。
却在走过客厅时,被迎面而来的茶杯砸个正着,半滚的热茶尽数泼在他身上。
程父脸黑成锅底:“你还好意思回来!程晁你真是太丢人了!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人拍下这样的视频,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程父一边说,一边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儿子去给别人当狗了,你让我的那些合作伙伴怎么看我!你让我拿什么脸去和人家谈生意!”
程晁一直垂着头。
程母劝:“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程父气得要死,“那你先问问他做这些事前,有没有考虑我!考虑这个家!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吗!”
“阿晁,”程母拉他,“快给你爸爸道个歉。”
“真奇怪,”程晁抬起头,“不是你说的吗,既然林泽宇喜欢,给他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怎么现在嫌我丢人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不要脸,难道你老子也不要脸吗!”
程晁直直盯着程父,突然就笑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直不起腰,把程母和程父都吓得不吭声了。
好笑。
真的太好笑了。
程晁被程父的话,重重击了当头一棒。
他再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郁寻春是唯一一个向他伸出过手的人。
他的父母,第一次知道他被林泽宇等人欺负的时候,他爸就是那样说的。
而他妈,听到他被人当马骑,也只会笑着说,哎哟,孩子们的玩笑罢了。
所有人都是高高挂起的旁观者。
只有郁寻春。
只有郁寻春站在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告诉他被欺负要学会反抗。
全世界只有郁寻春一个人,看到他跪在地上。
但这一次,就连郁寻春也不会再伸手来拉他了。
再也没有人用小小的身体挡在他身前。
他再也不会来救他,将他拉出泥沼了。
程晁笑得双眼模糊,笑出了眼泪。
一张纸落进淤泥里,是会烂掉的,但是郁寻春撑伞替他挡了二十年的雨。
那些本该落在程晁身上的攻击,全部被程晁转嫁到了郁寻春身上。
他害怕郁寻春不给他撑伞,他伤害他、打压他、无视他,他想用这个方式永远将郁寻春绑在他身边。
但郁寻春不是他,不是甘愿陷进泥里的人。
于是郁寻春走了。
他一走,迟了二十年的雨,彻底将程晁淹没了。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是报应,是他伤害郁寻春的报应。
程晁心想,我这么恶心一个人,真活该。
-
蒋洲在宴青川办公室。
他看着手机,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老宴,你有看到这个视频吗?”
“什么视频?”宴青川顺手接过手机,看了没两秒钟,就把手机还给蒋洲。
“这个圈子里,有部分人,从根上就烂了。”
蒋洲很认同:“林家一窝歹竹,生了林大小姐一个好笋。不过她要是不能把她那碍事的爹和弟弟解决掉,林家想再上一个台阶,难咯。”
有网友扒出来视频里分别涉及的某程姓企业和林家,双方股价都有受影响,特别是林家这边作为施暴方,市场舆论的压力更大。
宴青川对别人家如何没什么兴趣。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下班。
蒋洲约他晚上出去吃饭,宴青川一秒都不带犹豫:“不去。”
“不是我说,你最近真的很难约。”蒋洲指责道,“你很不合群。”
“看到我桌上的花了吗?”
马蹄莲鲜切花的花期,最长也只有十五天,宴青川觉得太短了,第一时间送去做成了永生花。
还拿透明的盒子装着,摆在他书桌上。
那么显眼的东西,蒋洲能看不到?
进门就看到了。
不过这跟他们当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宴青川起身,扣着西服的扣子,“我有人送花你有吗?”
蒋洲:“?”
“这就是我难约的原因。”宴青川拍拍他,“家里有人等我吃饭,就不和你们这群没人要的凑一堆了。”
宴青川婚期将至的事都传到他们公司去了,蒋洲一开始还觉得是谣言,现在算是知道了。
他忍着一肚子的槽:“喂,我生日记得带小寻春过来!”
宴青川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他驱车回家,一路从玄关喊进客厅:“寻寻,我回来了。”
郁寻春小猫一样从楼上探出脑袋,笑盈盈的:“你回来了。”
他飞快地跑下楼。
第58章
真可爱啊。
宴青川就站在楼梯口,郁寻春一下来,他就忍不住去蹭他。
单手捧着他的脸,想咬一口。
郁寻春眼疾手快一弯腰,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他警惕地望着宴青川:“你真是狗吗?”
宴青川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口,我轻轻的。”
郁寻春调头就走,宴青川在后面撵他,没追几步就勾着人的腰按在怀里,发出桀桀桀的邪恶笑声。
郁寻春一边弯腰躲,一边下面踩宴青川的脚上面推宴青川的下巴,手脚并用忙得不行。
其实宴青川本来也就一般想咬,但郁寻春越反抗,他就越起劲。
两人一回家就闹个不停,刘叔笑着从厨房出来。
郁寻春双眼一亮:“刘叔救我!”
刘叔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阿宴,你怎么一回来就欺负寻寻。”
两人抱在客厅里,郁寻春几乎快折从九十度,宴青川半趴在他背上,咬不到脸,就抓着手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才松开。
他义正严词:“这怎么能算欺负?”
他这叫表达喜爱。
宴青川迈步要去厨房帮忙,前脚迈出去了,后脚被人拽着。
低头一看,郁寻春蹲在地上,捏着他裤脚擦手腕上的口水。
宴青川刚也没使多大劲,轻轻咬了下,只留下了很浅一个牙印。
郁寻春抬头看他,指着那俩牙印:“兔子就是这样啃胡萝卜的。”
“那我再啃一口。”
宴青川作势张嘴,郁寻春飞快弹开,宴青川啃了口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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