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能吃就吃。”
郁寻春偶尔也会往嘴里塞点,他很好奇:“你还会其他的吗,除了跳伞。”
宴青川:“你猜猜。”
“我怎么猜得到。”
“我除了能上天,我还能下海。”他玩笑道。
郁寻春反应过来:“潜水吗?”
“你想去吗,刚好在海边。”宴青川看了眼窗外,“不过今天天气不好,水下能见度应该不高。”
“不行,我害怕。”郁寻春摇头,“我有深海恐惧症,水下黑咕隆咚的,我不行。”
“那你试试浮潜?两三米,小鱼从你身边游过去也很有意思,不黑。”
郁寻春十动然拒,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
下海郁寻春是下不了一点。
宴青川当然不会强迫他,转开了话题。
吃完饭回房间,午休片刻,起床收好行李,这趟跳伞之旅就结束了。
回到A市,陈助理前脚和他们分道扬镳,后脚收到了来自宴青川的转账。
还是那句话:[多找他玩。]
陈助理默默:[不是说拿钱办事都是虚情假意吗?]
宴青川:[不拿钱,你要做得不好,我没法骂你。]
宴总在工作上本来也不骂人,毕竟光是看平时脾气好的人,冷下脸就够吓人了。
没人比他们宴总情绪更稳定。
因为骂人除了发泄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要能给出解决办法以及及时挽回损失,宴总都不会太过苛责。
偶尔犯点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他也只会说下次注意。
陈助理自认为没有比宴青川更好的老板,他爱给宴青川打工,且发誓要给宴青川干一辈子。
but……
老板突然为了能骂他而给了他一笔钱,这钱收着多不安心?
陈助理心情十分复杂:[那我拿了钱要是没做好……?]
[开除你。]
他一脸沉痛,点了收款。
做不做的好到时候再说,但到手的钱不能不要。
-
前后大概一个礼拜,郁寻春的手机都没开过机。
这段时间他也没有登录邮箱。
回到家后,郁寻春拿着手机有些紧张。
他应该开机的。
他明明有很多工作,莫名失联一个礼拜,肯定会对甲方造成困扰。
宴青川端着水杯过来,见他看着手机发呆:“怎么了?”
郁寻春正想说没什么,宴青川抽走了手机,拆下电话卡。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新卡,解释道:“走之前,我让阿姨拿我的信息去办了张电话卡。”
他把新的电话卡插进去,先拨下了静音键,然后才开的机。
微信消息一条一条在屏幕上弹出,没有一点声音。
宴青川大致浏览了一遍,又点进邮箱删除了几封邮件。
他把手机递给郁寻春,起身揉了揉他脑袋:“很安全。”
他没有继续留在郁寻春身边,给了他足够的空间。
郁寻春静了会儿才拿起手机,微信果然要炸了。
吕攀和陈树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项目组的同事也在问他音乐反馈。
某个本来约好昨天交稿的甲方在问他情况。
宋杭清的消息十好几条,一开始还是00,后来变成了spring,再最后变成了郁寻春的大名,光从称呼就能感受到他因为郁寻春的再次失联而着急。
还有桑朔。
他的消息是最多了,每条后面都带着感叹号:[我靠!人呢?!]
[你不会死了吧?你死哪里去了!]
[郁寻春!你再没声,我就要去微博曝光你就是spring了!]
[死没死你倒是吱一声啊!!!]
[说话说话说话!]
郁寻春一条一条看,看到一半闭着眼后仰倒在沙发上,拿抱枕遮住脸。
半晌后,枕后泄出一丝很轻很轻的哽咽。
又有点像在笑。
宴青川并没有上前打扰。
在他看来,郁寻春最近的状态确实很不好。
但不管是他平时也好,要跳伞也好,想去考证去独立跳伞也好,他一直在拽着自己往前。
他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
宴青川体会不到他的痛苦,也没有办法和他感同身受。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告诉郁寻春他在,告诉他当下很安全。
晚上郁寻春工作时,宴青川窝在他那间小工作室里看书。
两人之间没有交流,郁寻春随时侧目都能看到宴青川,他很安心。
第二天不是周末,宴青川仍需上班。
郁寻春也早早起了床,换了外出的衣服。
宴青川给他系着围巾:“这么早要去哪里?”
“……医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郁寻春经过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说。
声音很轻。
说完又有点怕宴青川问他去医院干什么,微微低着头。
宴青川整理着围巾,让它不漏风,手指偶尔擦过郁寻春的仍然发着热的脸。
“要我陪你吗?”他把选择权交给了郁寻春。
郁寻春张了张嘴,又闭上。
沉默半天还是摇头道:“不用。”
他很爱逞强。
有时候过于爱逞强了。
宴青川点头:“我送你,还是?”
“我自己开车去。”
两人一道出了门,一起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各自上了不同的车。
宴青川先走,走前降下车窗说晚上一起吃饭。
郁寻春和他挥手,之后一个人在车上坐了快一个小时,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转着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他依旧开的是宴青川那辆库里南,车钻出地面,驶过路口时,一辆黑色越野后脚就驶入了停车场。
自动护栏抬起,电子音念了一遍越野车的车牌,说:“欢迎回家。”
简司州光明正大进入小区,这次没有任何人拦他。
因为他现在,是这个小区的业主。
第45章
医院里人很多,每个科室外都排着长队。
心理卫生科室也不例外。普通的就诊室外稍显安静,但儿童心理健康科室外像豆子一样堆满了人,小朋友多是安静的,家长们满面愁容。
郁寻春选择的是国内一位知名的心理专家,大致沟通了一下他的情况后,专家给他开了一串长长的检查单。
除了所谓的量表,还有类似于脑电波检查一类的。
量表也不会让他自己填,由医生询问引导。
对方是个年轻的实习生,看到患者名字时愣了一下,看向郁寻春的目光带着打量,似乎想要透过他厚厚的围巾口罩,窥探到下面那张脸。
郁寻春戴着帽子,静静地和她对视。
反而是对方先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没有人陪你来吗?”实习生轻声问。
郁寻春摇了摇头。
这其实很常见,实习生也只是惯例问一问,随后便开始进行一些更关系他自身情况的提问,比如睡眠,比如情绪,比如是否会有极端的想法。
中途她还询问过郁寻春是否能摘下帽子口罩。
观察患者的面部反应,也是诊断的一项重要依据。
郁寻春拒绝了。
大多数患者都有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特别是在面对医生的时候,实习生也没有强求。
问诊过程还算顺利,郁寻春很配合,大多数回答都是还可以,蛮好的。
量表数据会直接传到主治医生电脑里,结束后郁寻春去往下一个检查科室,离开前还很礼貌地对实习医生道了声谢。
后面的检查也都差不多,排队、叫号,检查前医生总会问上一句“有没有人陪你一起”。
一开始郁寻春也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等到所有结果出来,找到那位专家确认时,对方在看完所有结果后,问的第一句就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郁寻春终于忍不住了:“我是不是一个人来,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结果,我怎么配合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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