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女士看她一眼,淡淡地说:“看他去不去吧。”
关系已经冷下来快半年了,韩方驰原本打算过年再回去,但每次给韩知遥开完家长会,他得把情况汇报一下。
这半年韩知遥明显表现还过得去,家长会不但没挨骂,结束之后班主任还特意把韩方驰叫住了,夸了韩知遥几句。
韩方驰上车以后,给庞女士打了个电话。
庞女士的声音冷淡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喂?”
韩方驰叫她:“庞姐。”
庞女士没回应,韩方驰说:“知遥没惹什么事,成绩也挺好的,挨夸了。”
韩知遥在家不是这么说的,说“挨骂的事儿找韩方驰没错了”。
“知道了。”庞女士说。
电话两头再没人说话,沉默了几秒,韩方驰问:“庞姐,过年还让我回家不?”
“我不让你回家了?”庞女士声音还是冷,语调却扬起来,似乎脾气也上来了,“你是回家了谁撵你了吗?”
韩方驰一听赶紧说:“别生气。”
“是我不让你回家还是你不想回家?”庞女士问他,“你是彻底打算跟这个家断了?”
韩方驰说:“我没有,我想等你消气再回,怕你不想看见我。”
“我想不想看见不也得看见再说吗?”庞女士冷冰冰地最后说了一句。
在韩方驰的印象里,庞女士是个性格很淡但是脾气很犟的人,她通常不会有强烈的情绪表达,不会跟老韩激烈地吵架,但是她生起气来也不容易消气。她定好的事很难改变,也不太听劝,因此她和小魔王之间才会每次一产生矛盾就不容易好,因为两头都不好哄。
像这种程度的台阶,韩方驰从来没从她嘴里听过。
韩方驰在年前回去了一趟,当天老韩没在家,家里只有庞女士和放寒假的韩知遥。
韩知遥本来要帮韩方驰溜溜缝,结果庞女士把韩方驰叫到一边去了。韩知遥撇撇嘴,回了自己房间。
等她再从房间出来,看见他俩已经聊完了,韩方驰说还有事儿,不留下吃饭了。而庞女士眼睛鼻子都红,看着好像刚哭过。
韩知遥震惊地看着她,以为庞女士是因为儿子搞了同性恋,家里血脉要断了才这么悲伤。
“除夕回不回来啊!”韩知遥问在换鞋的韩方驰。
“回。”韩方驰说。
“知道了!”韩知遥说。
“你让你儿子气哭了啊?”韩知遥愣愣地问。
庞女士说“没有”。
“不至于吧?乐知哥可好了,他们除了不能生孩子也没啥了吧!”韩知遥又说,“如果韩方驰找个女生结婚,他们不打算生孩子,这你们能接受吧?”
“你知道什么。”庞女士说。
“格局打开啊,他过得好不就得了嘛。”韩知遥安慰道,“除了生不了孩子以外不都是过日子吗?你们实在想要孙子不然让他领养一个,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宝。”
“上一边去,小姑娘家家的张嘴闭嘴‘生孩子’。”庞女士背过身去,不跟她说。
韩知遥无语地说:“我不是怕你想不开吗!万一再跟你儿子留下隔阂,那不是你最骄傲的儿子吗!”
韩知遥不知道这句话又怎么戳着人家泪点了,庞女士眼泪又突然落了下来。
“哎我天,这又咋了!”韩知遥吓了一跳,赶紧抽张纸递过去。
韩方驰除夕夜那天跟每年一样,回了他爸妈家,准备了四个红包,换回来两个。
“谢谢爸妈。”韩方驰接过来说。
老韩跟往常一样,跟他说“新年快乐”,只有庞女士看着还生气,没理他。
韩方驰蹲她旁边,往她衣服兜里揣了个小盒。
“新年快乐庞姐。”韩方驰笑了下,“别生我气了。”
庞女士掏出来看了眼,是条项链。项链是何乐知给的,他之前给何其买的,给韩方驰也准备了一条。
“哎呀别装了。”韩知遥在旁边说,“和好吧你们。”
韩只墨笑着点头,跟着说:“别生他气了,我哥知道错了。”
韩知遥又说:“韩方驰快再道歉,你庞姐还缺台阶。”
韩知墨说:“我哥没怎么犯过错,道歉不太专业,要不这次就算了吧妈?”
韩知遥:“没想到有一天我在家也能当上和事佬啊!韩方驰你功德无量!”
“你给我闭嘴吧。”庞女士皱着眉说她。
韩知墨低头笑着,朝韩方驰使眼色。
“庞姐,”韩方驰蹲在她旁边,“原谅我吧。”
“原不原谅的,你还能改吗?”庞女士垂眼看他。
韩方驰不吭声,只抱歉地看着她。
老韩早就起身离开了,没在现场。
庞女士被他们仨围着,一人一句地说,最后烦躁地拎着韩方驰胳膊把他拎到旁边沙发坐着,不耐烦地说:“你们仨少在这儿抱团。”
“谁让你能生了,生这么多。”韩知遥说。
“我就是闲的。”庞女士说。
韩方驰晚上还是没留下住,而是在半夜开车去了何其家。
何其跟何乐知扑克都找出来了,等他一起守岁。
跟去年一样,何其和韩方驰都赢,就何乐知自己输。韩方驰仍然把他的两个红包揣何乐知兜里,说:“别输哭了。”
何乐知笑笑地揣好。
何其从后面往韩方驰兜里也塞了一个,说:“压岁钱别落下你,小孩儿都得有。”
这不是何其第一次给他红包了,以前韩方驰来过年也能收到小红包。韩方驰笑着回头道谢。
“不客气,欢迎你加入咱们家。”何其哈哈笑着说。
零点早已经过了,现在是新年第一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何乐知还在跟韩方驰说谢谢,要谢的关于很多,却都说不出来。
今年他们俩已经是不用再道谢的关系了,他们无限亲密。
何其困了先去睡了,只剩他们俩还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何乐知裹着毯子,坐在那儿没动。
“睡觉去?”韩方驰问。
“稍等。”何乐知手背到身后,神神秘秘地摸来摸去。
韩方驰看着他从抱枕后面摸出个小盒。
“我本来想在你生日时候给你的,没来得及。”
在暖身的灯光下,何乐知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温柔。他穿着薄睡衣,把自己裹在绒绒的毯子里,露出来的脸上眉眼平和温顺。
“后来想七夕再给你。我又有点着急,因为你问我得几年能得到一个戒指,你这么说我就想马上给你。”
何乐知有点郁闷地抿了抿嘴唇,说:“这不是补偿,我早就准备了,我有人证,物证也有,你想看我一会儿能证明。”
韩方驰先没说话,只带着笑意看他。
何乐知把小盒放自己手里,两只手拿着,手指在上面搓来搓去。
“很遗憾我们结不了婚,咱俩也都不是那种会喜欢一场婚礼的人。”何乐知认真地看着韩方驰,对他说,“戒指上刻了去年七夕的时间,还有名字,你想收下吗?”
韩方驰朝他伸手,何乐知先没给他,而是提醒道:“收了我的戒指,可就算结婚了哦?”
“所以你跟我求婚呢?”韩方驰问。
何乐知笑着点头:“不反对你这么理解。”
韩方驰听他这么说就把手收了回来,何乐知意外地眨了眨眼。
“那你先等等吧。”韩方驰说。
他站起来,去把自己外套拎了过来,站在何乐知身前,用眼神示意他摸兜。
他眼睛里是不变的笑意,带着他惯常的神色,同时很温柔。
何乐知伸手去摸,摸出来颗小石头,是何乐知站在星星中间给他的那一颗。
“另一边。”韩方驰说。
何乐知把小石头放回去,又去摸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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