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打扰到人睡觉,裴致礼拿了手机走到了屋外的走廊才接起电话。
* * *
郁启明说不清楚自己时候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开着灯,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在枕头上旁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抬起头才发现它被横平竖直地摆放在床头柜上。
伸长了手摸过来瞄了看时间,十二点还缺五分。
起身绕过一旁的隔断屏风,才发现裴致礼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机开着默声,屏幕上正对着一只阴暗爬行的女鬼。
郁启明:“……。”
趁着女鬼从楼梯上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扭曲着四肢正从楼梯上往下爬的美好时刻,郁启明蹲下身,凑到正聚精会神、全情投入的裴致礼耳朵旁,冲着他低低嗨了一声。
裴致礼耳朵旁的头发都像是炸了一下。
他猛得转过头,盯着郁启明。
郁启明冲着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他指了指电视机,说:“继续看啊,女鬼快爬过来了。”
裴致礼拿过了遥控板,把电视关了。
“怎么醒了?”裴致礼把遥控板放回茶几。
“饿醒了。”郁启明坐到了裴致礼的旁边,笑道:“你兴致倒是不错。”三更半夜看鬼片。
裴致礼只听到了前半句。郁启明晚上本来吃得也就不多,之前吐了一次,差不多把整个胃都吐空了,现在他说他饿醒了,裴致礼立刻就摸出手机问他:“想吃点什么?”
郁启明说都行,然后伸手勾了一下裴致礼的手指,问他:“你怎么不睡啊,不困?”
裴致礼低头点餐,说:“不太困。”
一个是不算太困,二也是想着郁启明可能会醒。
虽然才在一张床上睡了不到两三天,但是裴致礼已经很清楚郁启明的睡眠状态,他几乎很少能有一觉到天亮的情况。
昨晚醒了就一个人抽烟,今天晚上喝多了酒,他胃又是空的,裴致礼如果睡了,郁启明怕打扰到他,肯定不会半夜叫餐。
十二点半,两个人对坐吃夜宵。
一小笼汤包和两碗百合莲子粥,郁启明一边吃一边翻开手机信息,点开微信查阅信息一路往下翻,确信李博鸣的确没有给他回信。
“叛逆期的小孩儿。”郁启明摁灭手机,兜了一勺粥放嘴巴里,嘟哝着说了句:“烦人。”
裴致礼正在读钟遥山发过来的信息,闻言道:“谁?李昶岸的儿子?”
郁启明说:“是,中午给他打了三个电话,挂了我三次,又给他微信留了信息,到现在都没回我。”
裴致礼道:“应该在忙吧。”
郁启明:“他能在忙什么?”
裴致礼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郁启明的身上:“课后作业之类、不是马上要期末考了吗?”
郁启明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裴致礼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嘴角抿起点愉悦的弧度。
喝酒败胃口,郁启明只吃了小半碗莲子粥就停了,窝进一旁的沙发里开始玩游戏。
裴致礼回复完了钟遥山的信息,端起粥碗吃了一口,听到窝在沙发里的郁启明发出一声不太爽的“啧。”
游戏音量开得不大,但是听得出来战况激烈。
裴致礼不饿,慢吞吞吃了两口粥,抬眼问郁启明:“你吃好了?”
郁启明头也不抬,专心游戏:“嗯,吃好了。”
裴致礼看了眼对面的碗:“还剩了一大半。”
郁启明目光炯炯依旧专注盯手机:“吃不下了。”
裴致礼盯着郁启明看了一会儿,伸手端起郁启明那碗粥,拿起勺子,起身走到沙发的对面,坐到了茶几上。
陶瓷勺子盛了粥喂到了嘴边,郁启明下意识张开了嘴。
等到郁启明一局游戏打完,那一碗粥也就见了底。
裴致礼放下碗,语气里散发出一种波澜不惊的平淡了悟:“原来是要这样才能乖乖吃饭。”
郁启明捏着手机,没忍住打了个饱嗝:“……谢谢裴总,麻烦裴总了。”
裴总说:
“不用谢。”
“不麻烦。”
“我很享受。”
且不说那一碗粥到底又打开了裴致礼什么奇怪的爱好癖好,临到睡前关灯,郁启明诚心实意问裴致礼可不可以分开盖两床被子。
裴致礼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地对郁启明说:“我没想做什么。”
郁启明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你还想做什么?”
“明天要去看现场,做不了全套。”裴致礼用他那一把清冷的嗓子平静地说着污言秽语,“不过如果你想,我可以用嘴。”
“……并不想,谢谢。”郁启明没好气地伸手捂了捂裴致礼的嘴:“少说两句,羞不羞啊你?”
裴致礼说不了话,但是他眼角微弯,带着浅淡的笑意,就那么看着郁启明。
裴致礼的眼神柔软地像是湖水。
是一汪像绸缎一样、温柔又明亮的湖水。
郁启明被这样直白的眼神看得脸上有些发烫,他翻身直接关了灯,躺平在床上。
只是到睡意迷蒙,两个人的手脚和身体就又这么挤着挨着凑到了一起。
下次还是得分两床被子,郁启明脑子不怎么清楚地想,不然迟早在睡梦里被海带精绞杀而死。
第67章
第二日的行程排满,除开平川县里的几个地方,还要坐车去县城山脚下、刚刚规划出来的开发区新城。
裴致礼要风度不要温度,出门只穿了一件不算太厚的羊绒大衣,站在空旷的荒草堆里侧耳认真听几个领导讲他们对这一块土地的开发与规划。
冬日寒风吹开裴致礼挂在脖子里的围巾,郁启明诚心实意替他觉得脖子发凉。
站在冷风里吹了将近一个钟头,在坐上车的时候郁启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被冷风吹成了一团浆糊,裴致礼跟他讲话,他一时没听清,抬起头一脸茫然说:“不好意思,裴总,您是说?”
裴致礼翻了翻手上那几张纸质文件,递给郁启明:“看一下,后续的东西你来跟进。”
郁启明接过了那两张纸,快速扫了一眼:“好的,裴总,我知道了。”
车里还有司机在,有些公事就不方便说,能聊的就只能是泛泛的私事。
裴致礼问郁启明:“是不是冷?”
郁启明都快被冻出鼻涕了,他说:“还行,你呢?”
裴致礼伸手解开脖子里的围巾,说:“冷。”
正常人都应该觉得冷。
出门前要不是郁启明十分坚持,裴致礼甚至都不乐意套上他的秋衣秋裤。
郁启明对着他讲:“不穿也行,感冒了你离我远点,不然年底事忙,我抽不出时间请假去医院挂水的。还是你喜欢看我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陪你出门应酬喝酒?”
裴致礼不敢作声,穿衣服的动作十分干脆利索。
裴致礼说冷,郁启明就把出门前在小超市里买的几个暖手宝递给他。
裴致礼摘下手套,握住了那几团熨帖人心的温暖。
前头开车的司机是平川当地人,沉默寡言,唯有开过山脚的时候开了腔,像是对裴致礼又像是对郁启明说:“老板,你们觉得那块地好吗?”
裴致礼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不说话,郁启明便微笑着和司机道:“周围空旷,但风景很美。”
司机说:“是空旷,没人住的。”
郁启明笑道:“还真是,一路过去,没见一户人家,这是有什么讲究在里面吗?”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咧开嘴也笑了一笑:“您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头有讲究。”
“我老家那儿也是这样,本来是一大片地没人敢住,老人说是前朝闹过瘟疫,住那儿折寿,后来政府拿了那块空地盖了学校,我还在那儿读过几年书。”
裴致礼一边听郁启明一本正经说瞎话,一边低头划过屏幕读过他父亲的留言和他拍来的裴时雪的照片,照片里的裴时雪躺在病床上,正朝着镜头比一个耶,看上去无论是心情还是状态都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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