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的都是假的(63)
“……卧槽,玩这么大的吗?”
梁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他被经理拉进洗手间的时候,他才真被完全吓傻。
“……卧槽?!”
这个房间的确如梁锋建造它的本意,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床边有谁低垂着眼睛,小心再小心地给恋人的手消毒然后包扎。他心疼地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抽泣表达了他的无力和自责,好在对方算是给了他一个弥补道歉的机会。
——之前不是还说想知道齐辰完全失去理智会是什么样子吗?他还在心里大放厥词,想感受一下他毫不收敛的□□。这下一语成谶,北河实现心愿了。
第一个吻落下的时候天边也滚起了这天的第一个响雷,轰隆一声,好像空气都被撼动,北河被放平压在了被单上。这是他乐于给予的东西,是他始终愿意做,甚至渴望做的事,更何况是在此时。于是亲吻很快变得凶狠,凶狠过平日百倍,直到不知谁的嘴唇被咬破,铁锈味弥漫在相抵的舌尖,又被吞进酸涩的喉咙中。
雨刷刷落下,来势汹汹。明明是很吵闹的事情,却又是最好的助眠背景。极致和极致只隔着一条线,世界开始被静音,只有缱绻中的呢喃还在。
小心……你的手。
北河的声音都在飘,他揽紧了齐辰的颈脖,亲吻他的耳廓。
你想做几次都可以,别忍着。
一向在这种事情上大胆到肆无忌惮的人,这会儿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其实言语和动作上都变得小心。或者也不是说小心,而是说变成虔诚。他依旧主动去触碰爱抚那可能会折磨他的利器,然后敞开身体任他进入。他引诱的动作依旧多变,每一次皮肤相贴的瞬间都是浪漫的,痛苦到极致依旧会变成浪漫,这是他们诠释忠诚的方式。
齐辰的确忍耐不了,他握着他的腰跨进入他,从温柔到放开力气之间的时间短到约等于没有缓冲。他一遍又一遍地侵入,听对方的呢喃和轻哼也变得粗重,变成叫喊,变成求饶,变得声嘶力竭。
好像不再大声一点就会被大雨淹没似的。
你,你的手,等下——
北河余光瞥见什么红色溢出,还不忘担心。居然还有精力担心,那说明做得还不够。
齐辰伸出那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因为大雨所以提前天黑的冬日里,时间在混乱的作息下变得更加难以判断。
但其实就是逢魔之时。
北河伏在齐辰背上,连根手指都不想抬。但他还是倔强地让他买了把伞,摇摇晃晃地撑着。他们确定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始于北河的一句“我想回家。”齐辰明白他的意思,好像是什么轻巧的事情似的,他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而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成功实行的打算,在这个节前的时间,在这种临时的起意里。但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多“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定律在此时也是有效的。刚刚被改签的两个头等舱位置被他们接了下来,北河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票信息,他本来就是不抱希望地试试,难以置信老天到最后居然帮了他们一回。
齐辰将他往上掂了掂,手指骨节处疼得厉害,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里是步行街车进不来,要往前走一段。”
“随便……反正是你背我走。”
北河小声嘀咕着,就像是要睡着之前的呢喃。
他们走进了没有被建筑物屋檐遮挡的长路中央,走进了催人入眠的大雨里。伤痛好像就这么轻易地被洗尽了,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睡着。于是他变成百无聊赖的小孩,执着于幼稚的游戏。
他用指尖在齐辰的外套上写字。轻而又轻的触碰,还是垂下手来倒着写的,怎么可能被猜到呢?
我。
齐辰背着他走上天桥,水珠砸在栏杆上,砸在车水马龙的每一寸缝隙,也随风弄湿了他们一身。
爱。
可是风带着雨也带着畅快,北河侧着脸,随着齐辰的脚步起起伏伏。他半闭着眼,眼看着布满水雾的城市变得模糊不清。
你。
“猜猜这是什么字?”他小声到几乎无声地说。
我爱你。
大雨倾盆说的就是,就算撑着伞衣服也会湿透,北河连指尖都在滴水,但他却不想停下来。
我爱你,我爱你。
他在羽绒服轻软的面料上,轻软地写着。
所有人都在找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调出飞行模式,登入午夜航班,飞回了颐都。真是肆意妄为,任性至极,完全不管不顾。结果这两个神经质,两个落汤鸡,饥肠辘辘,疲惫至极回到家里,第二天不可避免地大病一场。
但至少他们回家了,回到只属于他们的家。
挺好的,这样就有理由可以什么都不想。北河光擤鼻涕就用了半盒抽纸,还有半盒留给了齐辰。他们窗帘也不想拉,外卖盒也不想扔,温度计插在水杯里,两个病号不约而同地关了手机,还惨兮兮地装作无人问津。
北斗星也不在,新的猫砂由网点寄到,堆在小区快递柜里没人去拿。地板上落了一层浮绒,没怎么开窗通风的室内氧气不足,越发让人想睡了又睡。
这都没关系。
在午后的日光落到飘窗上的时候,北河泛红的眼皮突然被齐辰附下身吻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他说:
“我也爱你。”
56.第五十八章 上膛
回到颐都的第三日清晨, 北河完成了《启程》的定稿。他塞着耳机,完整地在心中哼唱了一遍, 满意地放下了电脑。
很奇怪,虽然是退了烧也依旧头昏脑胀的状态,但他的灵感充沛, 在不那么清醒的时间里流畅地调好了每一个音符和每一道音轨的位置。创作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在极端的心理或生理状态下反而能感受到平常感受不到的东西,甚至就像是第二个人格盖过了意识模糊的主人格, 自顾自地宣泄了一遍。
齐辰还没有醒。大概是因为感冒药助眠的关系,他睡得很沉, 并没有被北河窸窸窣窣的小动作打扰。北河攥着被角凑过去,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睡颜, 在心里想象着有朝一日齐辰听见他唱着他写给他的歌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变成了最亲密的关系之后人所有原始的样子都暴露无遗,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若是睡相不好, 千奇百怪的姿势都会出现,脸会浮肿,皮肤溢出油脂, 表情也不会好看。这两天更甚,两个人一同感冒发烧, 完全放弃打理自己,基本上就在以床为圆形半径三米的范围内活动, 并且与世隔绝。
而他觉得齐辰连消极避世的样子都很让他着迷。他看到他皱着眉头陷在睡梦里, 翘起一角头发靠在一边看书, 被热水烫口时啧了一声放下杯子,往垃圾桶里丢纸团丢偏到地上……每一种模样他都喜欢,每一种喜欢堆叠到一起就变成了爱。
他一直都觉得爱这个字离他特别远,没想到如今就降临在他眼前。
我也爱你。
北河已经到了一想到齐辰说的这句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的地步了。虽然不可能不接触外界就这么过着颓废又自在的二人小日子,但好像如果互相确认了这四个字,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们来约法三章。”
两个多小时后齐辰刚睁眼,就听到这个挂着黑眼圈的人趴在他身边,一脸正经地说。
齐辰反应了一会儿,等意识完全清醒才嗯了一声。他侧过来望向他,轻声道,“约什么?”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第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骗你。”
“第三,无论别人说什么,你要相信我。”
已经打过好几遍腹稿了,北河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表情极其认真。齐辰听完顿了几秒,撑起手臂坐起身,按了按有些酸涩的肩颈。
“好。”
虽然他又回归了话少的模式,但应下了就是应下了,北河知道他有认真在听。
紧接着唰的一声,齐辰走下床拉开了窗帘。晴朗的日光落进来,能称得上是许久未见,便显得特别刺眼。而一旦适应了那种光线就会发现,还是亮堂的世界比较好看。
开窗通风,清洗床被和脏衣服,整理床头柜和桌子,收拾垃圾装袋打结丢到门口……他们无需多言,默契地开始做这些事情,随后一前一后走进浴室,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两人还不约而同地想起,确立关系的第一个白日,他们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颓丧过后总要有新开始的,人活着就是在渡劫,两个人一起渡还能苦中作乐呢。
收拾清爽了北河觉得整个人也都清醒了,他坐在餐桌前对着手机屏幕思索了好一会,列出了N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再离奇的他都想过了,甚至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够付多少违约费。他余光一撇,齐辰正有条不紊地捞着半锅水饺,已然完全恢复成往日天塌下来都不会慌的样子。
行吧。北河咬咬牙,按下了开机键。
然而他想象中消息多到手机卡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屏幕上的确弹出了不少窗口,但那其中各种app的推送占大多数,未接电话的数字也没有很可怕,一页就能看到头。在他认命地计划好所有最坏情况下的退路之时,他又被放过了。
北河仔细地看完了每一条消息,几乎所有找他的人问完他在哪就没了后文。临近除夕前来道贺的各路同事或艺人们,倒是发来了些许寒暄。
这种感觉很微妙。以为自己又搞出了大动静,但其实还好,而且大家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失联与否。北河真是哭笑不得,他抖了抖手指,拨通了楚笑飞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楚笑飞日常嘲讽的语气一响,北河彻底有了种回归现实的感觉。
“嚯,不得了,你还知道要给我回电话?北斗星已经改姓楚了,请别吧,拜拜。”
然后楚笑飞就把电话挂了。
北河:……???
完了,现状好像还是非常严重的。
几公里外的楚笑飞放下手机,重新把视线落回了面前一言不发的母亲身上。几张旧照片摊在桌上,不止黑白画面的色泽,女子们的发型和连衣裙模样也带着上个世纪的味道。
“真不说?行,反正你们大人的决定我一向理解不了,周夫人也是,您也是。我该说的都说了,该怎么面对现状您自己想想吧。”
楚笑飞脸上没半点笑意,跟刚才接电话的神态判若两人。他没再看妈妈沉默的神色,而是握着震动起来的手机往自己房间走去,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
这种气氛在楚家非常少见,只有北斗星这只幸福猫咪一无所知,依旧能无忧无虑地趴在地板上睡着懒觉。楚笑飞把手机丢在床上,就让它在那震,电话自动挂断对面再打进来,一来二往到第五次,楚笑飞才接起。
“笑飞我要郑重的跟你道歉,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玩失踪是我的不对我不能完全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但是此时我真的诚心认错,对不起。”
北河一口气说完好长一串。
楚笑飞轻笑,“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叔叔干嘛?”这话一出他几乎都能听见对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了,那不行的。“还好,你可以继续玩失踪,翔叔也就是差点报警找人,没太严重。”
“…………”
沉默了几秒,在北河颤着嗓子又要开口时,楚笑飞又道,“骗你的。他查了你航班信息,我们知道你回家了。”
他大字型往床上一躺,“所以,打给我干嘛?”
楚笑飞的语气乍一听跟往常一样轻快,但是仔细辨别的话,他的语速比平日更快,开玩笑的时候也像是习惯性地说了句,并不是真情实意带着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