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8)
厉逍好像也看出来了,他还没开始动,先亲一亲时郁的嘴角,沙声地说:“乖,抱住我。”
在对方的允许之下,时郁才犹豫地伸出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厉逍低声地让时郁再抱紧一点,时郁就又抱紧一点,搂住了他的脖子。
厉逍又亲他一下,挺动腰胯,克制地在他身体里慢慢抽送起来。
但这种克制不能坚持多久,对方那紧热的,吮`吸着裹紧他的小屁股,还有对方在他耳边,不时漏出的小声呻吟,渐渐让厉逍失了力度。他把时郁抵在墙上,发狠地干他,后面觉得不够,又把他的腿抬起来,盘到自己的腰上,从下往上深顶着他。
时郁被顶得整个人都在摇晃,下面相连的部位传来的热度与酸麻让他大腿根都麻痹了,背部在墙面上也摩擦得有点痛,但是这么多年之后,不管是因为什么,重新得到了对方的拥抱,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发热,想一想鼻子都要发酸,连痛也都让他觉得喜欢。
他不知道今夜之后会发生什么,清醒过来之后两人该如何面对,但他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厉逍,好像非常,非常用力地爱着他的厉逍。
厉逍在走廊那里抱着他射了一次,他好像格外地亢奋,之后回到卧室的床上又做了一遍,到了后面,时郁实在没有力气了,厉逍抱他去洗澡,清理的时候,没有忍住,又按着人在浴室里做了一遍,时郁被他弄得半昏睡过去,自己什么时候上床的也不知道了。
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窗帘昨晚没拉严,阳光灿烂洒落下来,照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明亮日光让眼皮感到不适,时郁慢慢睁开酸乏的眼睛,觉得浑身上下又酸又痛,他静静地呆在被窝里,说不上是发呆还是沉思,片刻才感觉出贴住自己后背的热度,和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他意识到这点之后,身体有些僵硬起来。
昨夜的一切回到脑海,虽然发生过了,还是让他觉得不明白。
他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去看睡在自己旁边的人,他心中总觉得昨晚一切有如幻梦,怕对方被自己惊醒之后,这梦就要破了。
但是他的愿望总是很难实现,门外响起一阵挠门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猫叫声。
身后的人好像动了动,然后稍微离自己远了一些,那只手臂也从自己身上挪开了。
随即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郁连忙闭上眼睛。
“……唔,”厉逍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声音还有些沙哑,他咕哝了句,“这个点儿了,难怪来挠门了。”
然后他叹口气,准备翻身下床,去给猫大爷喂粮。
但一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转过头,便看见背对着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在被窝外面的时郁。
对方像是还睡得很熟,这样也没被吵醒。
厉逍想了想,昨夜是把人累得太狠了,多睡会儿也正常。
他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种温柔神色,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又觉得有些发热起来,他盯着时郁后脑勺看了片刻,最后什么也没做,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去的时候又带上了卧室的门。
等他回来的时候,时郁也起来了,他已经穿上了衣服,正费劲地在弯腰找拖鞋——昨晚上不知道被两人蹬到哪里去了。
厉逍走过去,在自己床头柜的那边看到了,他把鞋捡起来,走到时郁面前。
时郁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鞋,先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准备伸手去接。
厉逍却半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把鞋给他套了上去。
时郁垂着眼睛,刚好看到对方抬起眼睛,和自己四目相对。
厉逍看着他反应迟钝的样子,说:“是不是还没睡醒?吵到你了?”
他对自己说话时的神情和目光,看起来都有种温柔似的,时郁看着他,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说:“有一点。”
他也感觉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否则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错觉。
厉逍看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心口又有种痒意,让他总是很想碰一碰他。
于是他捉起时郁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说:“困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
被亲吻的手指尖微微发麻,有点想蜷缩起来,但时郁克制住,没有动。
最后时郁也没有继续睡,他接到公司的电话,说之前有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得过去看看才行。
所以他得马上走了。
厉逍看起来不是太高兴,说:“怎么大周末的还把人叫去加班?”
时郁加班是常事了,也没觉得什么,只说:“工作难免会这样子。”
厉逍放心不下地,又看看他,说:“你真的没问题么,没有不舒服吗?”
时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片刻,才讷讷地说:“……还好。”
但或许是因为被对方着重提醒过,时郁老觉得那种不适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让他脸上有些发烫。
厉逍看着他,突然又凑上来,含住了他的嘴唇。
这次亲得很缠绵,厉逍没那么凶恶了,只是嘬住他的舌尖,品尝似的吮`吸,时郁没有喘不过气,只是还是不知所措,睁着眼睛呆呆的,也不知道回应。
两人分开的时候,厉逍声音已经有些哑,带着某种克制似的,他说:“这边坐车不方便,我送你过去。”
两人到了公司楼下,时郁同之前一样,说一声谢谢,便要准备下车。
却被厉逍拉住了手,厉逍带着点笑,问他:“你就这样走了,没有分别吻吗?”
时郁顿住了,他眼睛睁大了,好像没听明白地:“……什么?”
厉逍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种震惊又受伤的神情:“你不会吃了不认账吧?”
时郁:“……”
厉逍看他那副茫然的神情,似乎真的打算穿上裤子就走人,完全没想负责的样子,也噎了一下,他说:“宝贝儿,你不会真的把昨晚的一切,当成for one night吧?”
有那么一瞬间,时郁心里其实有些想说,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但他看了看厉逍的神色,迟疑了下,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从昨晚开始堆积起来的困惑,也渐渐浮到他的面前来,他抿抿唇,说:“你为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问句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自己是觉得,如果问对方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对我,他总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犹豫又困惑,问不出口,也不敢问。
“我记得你之前就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郁一愣,微微思索一番,想起是厉逍把自己门砸了的那次。
厉逍看着他,眼里渐渐流露出某种令人发酸的柔软情绪,他低声地说:“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着时郁的眼睛慢慢睁大,那双眼里从茫然和不解,又变得更加困惑,然后才是不能置信的震惊,眼珠都微微地颤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也令厉逍感到心脏酸软,有种发痒的疼痛感,是这些年来,每当他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就会泛起来的感觉。
避无可避,又不能停止,如今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那股痒意却仍旧没有平伏的迹象,反而骚动得更加厉害,让他难以克制。
于是他凑上去,亲吻了时郁的眼睛。
他对他说:“时郁,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6.1
时郁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直到现在还是没睡醒,还是从昨晚上开始,发生的都一直是他的臆想。
他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在最初最初,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太痛苦了,每夜每夜,他都会做这样的梦,梦里厉逍总是很温柔,还会说喜欢他,他沉迷于那个有厉逍的世界,梦里的世界太好了,他一度不肯醒来。
但是梦就是梦,假的就是假的,他即便再不愿意,最后也还是要醒的。
他想到那些过去,神思有些恍惚起来,一时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厉逍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又看到他抿唇不语的样子,他握住时郁的手,微微紧了紧。
时郁醒过神来。
厉逍对他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那笑里有两分勉强似的,他对时郁说:“没关系 ,是我心急了。”
时郁又微微地一愣。
厉逍松开他的手,声音温和地,对他说:“你有事忙,先上去吧。”
时郁也只好说:“……嗯,再见。”
厉逍含着点笑地看他,也点了点头:“再见。”
时郁回到公司,先是被组长追了通责,质问他交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先发现问题,现在板子已经交给下面的人画去了,现在都已经画了大半,这样一来,全部得重做,白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不说,光是时间也要赶不上,这批还有十天就要交货了。
时郁被他当头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通,没有争辩,他先接过组长扔过来的板子,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这个板子和我最终画的,不一样。”
组长瞪起眼睛,大概是觉得他在推诿,更怒了:“你说什么?!”
时郁指着上面一条线路,说:“电路图的这条线画得不对,会导致整个板子接触不良,我原本不是这么画的。”
组长狐疑起来。
时郁打开电脑,给组长看自己保存的电路图,他一共画过四版,每一版都有改动,唯有那条线路是一直没变过的。
组长好像哑火似的,一时脸色忽铁忽青,他憋了片刻,仍是怒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反应?”
时郁觉得对方问得很奇怪,他在人际这块上面一向不敏感,或者说是察觉到了也不会应对,就像他其实不是不知道,组长此刻很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下了脸面,所以恼羞成怒,但他很难去找到一个迂回的方式,再去和对方沟通。
他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说:“板子交上去审核过之后,就直接发给人去画了,我没再看过了啊。”
而他表情稀少,语气无波,听着就很像在挑衅,或者对刚。
组长被他气得拍桌子,要不是共事已久,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又臭又硬,不会拐弯的脾气,不然可能已经要砸他杯子了。即便如此,时郁还是又被大骂了一顿。
然后被轰出去,重新改电路图,和那些被叫过来加班的同事一起,加班加点地画板子。
时郁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然后马上又开始加班,也没来得及吃饭,而时郁画起图来,又是直接临摹,不需要费太大脑子,很容易就忘记了别的,等他意识到累和饿,抬头一看,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墙上的时钟也快指向了七点。
大概只有他真的这么认真地在周末加班,毕竟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不加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旦空闲下来,脑子还会塞满很多不该想的东西。
思维好像不受控制地要往某个地方滑,时郁又连忙把自己拉了回来。
他把这块板子画完,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