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足功课?真正的裴茸也参与了警方的部署?”聂繁心知道自己无权打听机密,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反应过来才连忙补充,“老万,您可以不说。”
“对,参与了。小茸的爱好,穿着,行为习惯,以及所有的细节都由她亲笔记录,并交给小芮。”万桐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空气中沉重的氛围渐渐弥散,连同聂繁心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是不是因为她们外形酷似,所以安排身份互换?裴小茸呢?在芮姐姐家里养身体?”
万桐准备和盘托出:“小茸确实回了家,也算是她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
“你芮姐姐原本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黄波和陆婧闪婚的第二年陆芮诞生,想着给女儿找个伴儿,夫妻俩一合计,当初还是普通科级干警的黄波申请出国,受孕前,经过愈发成熟的离心机技术分离,将样本里的x精子含量增加。第二年5月,如愿以偿,两人的小女儿(裴茸)降生。黄波先去照看陆婧,孩子由护士带去育婴室,哪知仅仅三小时,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只不过,聂繁心懂事以后,周围的长辈大概不愿意提起黄波家的伤心事,便从未告诉她。
“裴小茸是芮姐姐的亲生妹妹?”聂繁心琢磨着出乎意料的信息,十几亿人口的国家,茫茫人海,她竟然在异地他乡和芮姐姐失散多年的妹妹相识。相差4岁,不同系的两人还成为了闺蜜,很难不相信有人刻意为之。
万桐没有回答她,站起了身,走向旁边的木质立柜。她摸出钥匙,慢吞吞地拧动左下方并不显眼的抽屉锁孔,翻找出一张夹在普通记事本中间的照片:“没有错,你黄叔叔和小茸做过亲子鉴定,这是他们一家人唯一的合照。”场景是室内,俗称的安全屋,黄波坐在木椅上,两个女儿手牵着手站在木椅后侧。他们面对镜头,露出同款的笑容。柜子前的万桐收回照片,落锁,薄唇一开一阖,“当年,小茸带着目的主动接近你,却逐渐被你的真诚感染。”
“我能理解。”聂繁心跟随万桐坐回沙发前的凳子。
“小茸的养父裴袁良,正是我们密切关注的对象,涵涵卧底这些年,始终找不到他犯罪的实证。再加上涵涵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适合继续潜伏,才有了换人的打算。”万桐摩挲着虎口的软肉,接着解释来龙去脉,“四年前的夏天,涵涵接受任务,身为她联络人的小芮从长云县禁毒大队调去边远的乐丁乡任职,是为了掩人耳目。”
禁毒,果然和毒品有关。
“晚宁姐再三叮咛防弹衣不离身,也是芮姐姐提醒?”
万桐嗯声:“对方在我们管辖范围内,不敢明目张胆雇佣国外退伍的士兵,但他们枪支储备雄厚,防不胜防。”
“我会万分留心。”她拧着眉,眼神异常坚毅。
万桐又三申五令不需要她配合陆芮,和往常一样适当往来即可。
聂繁心却质疑:“晚宁姐休养,没有人和芮姐姐联系,岂不是很危险?”
“越往后,越需要谨慎,小芮暂时没有联络人,反倒更安全。”万桐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回去休息吧。”
“老万,裴小茸呢?”今晚最后一个问题,聂繁心攥着手,显而易见的紧张。
万桐的嘴唇抖了抖:“小茸,陪你陆姨去了。”
聂繁心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跑回卧房,径直扑向了半倚在床头等她的万漪,泪水止不住往外涌。
老万说,去年10月12日,公车爆炸,裴茸被送去附属医院急救。连续6个小时,医生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随后住进ICU,情况并不乐观。第三天,得知裴袁良联系的皮肤科医生,警方紧急部署,第四天多器官衰竭,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再一次抢救成功,警方趁机换人。
当天下午3点27分,就好像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陷入昏迷的裴茸在另一间特殊病房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也没有睁开……
“怎么了?”万漪捧着她的脸,擦拭源源不断的热泪,心疼溢于言表。
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聂繁心摇着头,眼泪连同鼻涕蹭在了万漪衣领上。她呜咽出声:“万小雨,万小雨,我好难受,你抱抱我,抱抱我……”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万漪心领神会,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些青葱岁月的回忆纷至沓来,聂繁心哭累了,抓着万漪的衣角,把头埋进她脖子里,轻轻的啜泣声不停。
第96章
接连几天怏怏不乐的聂繁心,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万漪看在眼里,原本考虑职业的特殊性,打算任由她慢慢消化,然而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谈一谈。
两人在一起不到50天,因为忙于工作,再加上从小到大长久的相处,熟悉彼此,所以很少像其他恋人那般经常沟通。但是观察聂繁心最近的状态,万漪觉得有必要。
盛夏的夜晚寂静,卧室的窗帘阖着,月色清幽,从缝隙里斜斜地淌进屋内,映在浅色的被套上。万漪半倚着床头翻看卷子,检查客观题的答案。旁边的聂繁心搂着她的腰,手心的温度隔着布料渗过来。
万漪视线下移:“有进步,比昨晚少扣8分。”
聂繁心嗯声,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困了吗?”万漪把司法考试的真题卷放在左侧,沉下肩去抱她。
“有点。”聂繁心依偎着万漪,长发软软地散落在脖颈。她伸手捋了捋,却被另一只暖和的手包裹,耳边嗓音轻柔,“繁心,我想和你聊聊。”
聂繁心有些意外,侧躺着身子,抬眸和万漪对视。眼前的人靠近了一点,微凉的唇贴了贴她的鼻尖,声音压得更低:“你是我的爱人,你有心事,我肯定记挂,也会想,怎样才能帮忙分担。”
万漪的话语让聂繁心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反省自己这些天确实太反常,也没有顾及对方的感受。思及此,脑袋往温软的怀抱蹭了蹭,呢喃出声,“万小雨,都说干我们这行,时间久一点,有些生死别离应该看淡了。可是,我做不到。”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不管旁人说什么,我们选择性听取就好。至于朋友或者同事的牺牲,在没有过多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缅怀,然后把他们放在心里,砥砺前行,珍惜眼前人。”万漪大概猜到聂繁心最近心绪沉郁的原因,不知道那位朋友是谁,仅仅根据反应,推测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任务遇难了,妈和你……”聂繁心话未说完,就被万漪伸手捂住嘴。她眨了眨眼,目视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听着微微颤抖的责怪,“别瞎说,不会的。”
聂繁心耳朵停在万漪心脏的位置,能够明显感觉跳动和呼吸都乱了节拍,下一秒,整个身子被紧紧抱住。只是听到这种假设就会慌乱,她无法想象裴茸家人的感受。还记得去年11月办理入职手续,偶然碰见两个月不见的黄叔叔,寒暄了几句,他好像一瞬间就老了十岁。那时候没在意,以为工作繁忙。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芮姐姐呢?知不知道刚相认的妹妹已经离世,而自己负重前行,甚至还期待着任务完成后的重逢。想着想着,眼泪又不知不觉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指腹抹着眼角的水痕,低声承诺,“我会好好的,万小雨,我向你保证。”
没收到回应,聂繁心抬起了手,勾住万漪的脖子,凑到她嘴边,轻抿着她的嘴唇,瓮声瓮气:“你要相信我。”
像是要平复某种情绪,万漪仰着头,搂住聂繁心的脊背,专心致志地加深了这个吻……
***
分局附近的警署大院,两室一厅的布局,褚晚宁擦着湿润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肩上的伤昨天已经拆线,虽说不能碰水,但坐在洗漱台前自己动手,还算力所能及。前几天谢正霞会帮她洗头,这两天一般擦不到的后背,才会上手帮忙。
“牛奶已经放在卧室,睡前记得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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