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能睡着就是好事。”聂繁心原以为手术病人会疼得难以入眠,所以担心。却又不知万漪当初因为失血过多和胸腔积液,造成血氧饱和度承载能力降低,所以一度昏迷、嗜睡。
“医生通知小雨可以转普通病房,她高兴坏了,一早上没睡,肯定有点累。”聂芷言将餐盒一层一层摆出来,继续说,“多吃点,最近你也瘦了。”
“我还好,万小雨瘦了很多。”聂繁心就这样光明正大抬起右手,心疼地抚摸万漪手腕处的尺骨茎突,凸得好明显。
收回动作吃饭,聂繁心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点…咳,不怎么合适。于是她红着脸,埋下头专心扒菜。
“别只吃菜,肉也要吃。”聂芷言心如明镜,弯着唇,用另一只筷子,给她夹肉。
“好,谢谢小姨。”聂繁心觉得耳朵也开始发烫。
饭后,收拾妥帖,又坐了一会儿,家里余下的长辈都来了,连同赵帼英。大概八点多,床上的人睁开眼,是聂繁心第一时间发现。
“醒了?”
喉咙轻轻“嗯”声,此时的万漪,身体仍是虚弱,偶尔讲两个字,也会牵动伤处,钻心的疼,所以干脆不开口。
聂繁心像哄孩子似的问:“吃点东西好不好?”
万漪抬眼,看了看周围坐着或者站着的长辈,又轻轻嗯了一声。
“还是热的,温度刚刚好。”床是自动升降,聂繁心一只手按按钮,另一只手去扶万漪,万桐在一旁协助,帮她半倚在床头。
前几日在icu,万漪需要借助鼻饲获取营养。后来慢慢可以进食流质食物2000ml以上,所以昨天下午,拔除鼻饲。
接下来就是喂食,速度一定要慢,不能急,聂繁心反复提醒自己。
然而,万漪看了看右边的她,又看了看左边的万桐,最后眼神停留在对面的聂芷言身上。
当妈的自然知道孩子的心思,聂芷言走过去,柔声说道:“我来吧。”
“哦。”聂繁心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碗递过去,她没看见,红云悄悄爬上万漪的脸庞。
万漪吞咽有点费劲儿,所以吃得慢,大概九点,聂芷言才放下碗,问她:“累不累?不累就再坐会儿。“
几位长辈陪着万漪唠嗑,其他人讲,她听。但也没坐多久,怕影响她休息。九点半,两个人扶着她,帮忙翻身,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万漪的目光又开始追随她。
聂繁心佯装生气:“刚才不让我喂饭,现在看我做什么?”
万漪温柔的笑容里带着不言而喻的羞涩,聂繁心也勾起唇角:“你现在不能说话,嗯也不能嗯,会疼。只能眨眼睛回答我,知不知道?“
万漪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聂繁心动作轻柔地握着她的手,抬起头,对上万漪满载笑意的眼眸,呢喃细语:“我都知道了,你是雨点。”看着对方惊诧的眼神一闪而过,大抵猜测在意料之中,她又接着问,“三年前,你是不是故意换头像和主页,加我游戏好友?”
万漪眨了眨眼。
“怕我因为晚宁姐失踪,难受吗?“
万漪起初没有眨眼,良久,才缓慢地眨了眨眼。她虚着力气,虽然疼,但依旧坚持讲出声音:“还想,陪伴你。”
说完后,疼得眉头瞬|间皱起,细细抽气,轻声咳嗽。
聂繁心吓得整个后背瞬间绷直,连忙凑近一点距离,担忧道:“别说话了,我会心疼。”又问,“要吸氧吗?”医生交代,血氧饱和度偏低就需要长时间吸氧。
咳嗽牵动胸腔,万漪另一只手攥紧身下的床单,侧头看了看检测仪上的spo2值,眨了眨眼。她刚撤呼吸机没两天,低流量吸氧必不可缺,只能偶尔吃饭的时候歇一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繁心感受到万漪的眉头渐渐松开,晓得她好了许多,却不敢再和她聊天了,只问道:“我帮你擦一擦手和其他能擦到的地方,好吗?这样睡觉舒服一点。”
万漪面色微红,眨眨眼,她虽然没有洁癖,但也特别注重个人卫生。这几天护士帮忙清洁,已经成为习惯。
聂繁心见她答应,走去卫生间放水,热水兑冷水,试了又试,确定温度不会烫人,才端着木盆出来。
拧干棉毛巾,聂繁心虚虚地握着她的手,灯光下,才看到手背有许多微小的针孔。她咽了咽喉头,心里细细密密的疼,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
“凉了就给我说。”又顿觉不对,自己打自己的脸,嘱咐道,“不许说话。”
再往上,手肘窝留置针的附近还有淤青,聂繁心没有碰那里,只在旁边细致地擦拭,想问她,疼吗?
但话到嘴边,没有出声。
一定疼吧……
清洁完四肢,聂繁心换了两次水,最后盯着万漪的脸,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擦脸了。”又说,“万小雨,不要这样看着我。”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心上。
为什么总是自己被撩,擦完侧脸,聂繁心的尾指不经意从她下颌滑过。烧着耳朵侧身拧毛巾,不懂心电图,只会看数值的她,没能留意到检测仪上跳跃的心电波,还有那不同寻常的心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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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po2—血氧饱和度,血氧饱和度低,就容易嗜睡。
第56章
真正和万漪待在一起,才知道她并不是那么好眠。枪伤,肋骨骨折,血气胸,还有肺部的损伤……前些日子,会给镇痛泵,后来是止疼药,今天下午转到普通病房,就让尽量忍住疼痛,毕竟中枢性神经系统的药物,多少都有副作用。
“是不是很疼?”临近深夜12点,还能偶尔听见右边传来的细微声响,聂繁心从隔壁的陪护床翻身下来,坐到她身旁。
万漪没眨眼,左手稍微抬起,轻轻地推搡,意思是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可以。
“我守着你睡。”聂繁心捉住她的手,放回被窝,再没松开。随后两只手交换了位置,万漪在上,她在下,就这样重叠着。
平躺的人,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大概不想她趴着睡觉。
聂繁心弯起唇,冲着万漪笑了笑,低声道:“我没关系,在办公室经常这样。”
又打消她的顾虑,“你怕我感冒吗?多搭件衣服就好。”其实5月下旬的滨南,天气早已转暖。聂繁心走去电视左侧的双开门衣柜,取下为万漪准备的长袖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坐回床畔的陪护椅,稍稍移动距离,能让万漪握着自己的手舒服一些。
“晚安。”
“等你睡着,我再睡。”
于是,万漪终于听话地阖上双眼。不知道过去多久,呼吸也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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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言路痴,和万桐在一起以后就极少开车。第二天,聂繁心下班,顺路捎她去医院。
停稳车,聂芷言左肩挎着包,右手拎着饭盒推门,聂繁心眼疾手快,前去帮忙:“小姨,包里是什么?我来拿。”
东西确实有点重,聂芷言递给她:“小雨想看的讲座资料,我也不知道有哪些,都带了。”
“嗯,看书可以转移注意力。”对自己来说,还能催眠。
两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顾邶和聂芷兰正在帮万漪翻身,床侧的管床医生示范:“翻身的同时,家属轻叩患者的背部,就这样。然后患者试着咳嗽,达到有效排痰。”万漪抚着胸,右手紧抓扶手,开始慢慢地咳。
想要快点好起来,必须忍耐疼痛。医生说,她的肺部复张情况并不良好,吹气球可以锻炼肺功能,在身体条件允许下量力而行。
争取做到每天5组,每组20次。
但现在的万漪,连咳嗽都费劲。
“休息会儿吧。”聂繁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将挎包放下,三步并两步上前。
医生笑道:“万法医很坚强,一般肋骨骨折的患者都排斥翻身,她倒好,到时间还会提醒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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