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个反派(121)
善真的话让林晋桓有些惊讶,不由得抬手抚上自己的额间。薛遥的目光也看向了林晋桓,林晋桓的额上早已平滑如初,看不出任何异常。
善真看出了二人脸上的疑惑,解释道:“如今弑神刀已经认了主,今后它便属于你了。”
林晋桓此行确实是为了弑神刀,但未曾想竟阴差阳错拿到手。林晋桓对此仍然感到不解:“依你所言,弑神刀一直以来为小长安寺所镇守,今日怎会突然认我为主?”
“谁知道呢。”善真垂眸望向桌上的佛珠,微微笑道:“大抵是师父对破阵之人的期愿吧。”
三人又闲谈了片刻,林晋桓与薛遥二人便起身与善真拜别。小长安寺此番确实给林晋桓惹了些麻烦,但净明已去,各大仙门怎肯善罢甘休,接下来不免会给善真生出不少的事端,他也没什么兴趣再掺上一脚了。
善真亲自将二人送至天王殿外,薛遥便让善真留步:“回去吧,小和尚。”
善真双手合十对二人行了个礼,道:“此番多亏二位相助才未酿成大祸,林施主,薛施主,后会有期。”
林晋桓对善真说道:“九天门会妥善保管弑神刀,住持不必担心。”
善真摇了摇头,说道:“弑神刀已属于阁下,之后再与小长安寺无关,我相信师父不会选错人。”
林晋桓对善真拱了拱手,便与薛遥转身离去。
林晋桓与薛遥刚踏出小长安寺的大门,就看见景澜驾着马车在寺外的松树下等候。林晋桓望向远处的马车对薛遥说道:“接下来我要先回迦楼山一趟。”
薛遥见到景澜也是一愣,这些天来两人都刻意回避的问题又回到眼前。薛遥心想确实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他虽然常常没心没肺地自嘲,但人能贱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
薛遥回过身若无其事地对林晋桓笑道:“我便继续南下,方才小和尚提到的那几个地方我先前去探访一番,有什么线索再传给你。”
薛遥向善真提起了四合印一事,善真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晌,表示无可解之法。好在在临行前他将几位可能能解此印的大能隐世之地告诉给薛遥。
林晋桓立刻问道:“你不随我回山?”说完他又欲盖弥彰道:“巫医谷的秦柳霜和晋仪如今都在迦楼山,九州上下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有办法。至于小和尚说的那几个地方,大可先派手下前去探查。”
薛遥看着林晋桓的脸,突然不想再装糊涂。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将林晋桓撇在身后:“你这是什么毛病,老把来历不明的人往山上领。”说着他回过身,望向林晋桓:“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晋桓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像是融入了夜色中。天上的星星明了又暗,片刻之后他才说道:“知道。”
林晋桓岂止是知道,他根本就是早就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他甚至放任自己自欺欺人。
薛遥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急促,他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小心翼翼地问道:“知道你还邀我上山?”
“是。”说话间林晋桓已经越过薛遥来到马车前,林晋桓背对着薛遥说道:“你曾说过你的这条命是我的,随时可以取走。怎么?换了个壳就想赖账?”
但凡薛遥的脑袋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此时必会伶牙俐齿地反击——早就还给你一次了,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
但他望着林晋桓踏上马车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也许有些事和他原以为的不一样了。只是经历过太多的事与愿违,他已不想去揭晓答案。
林晋桓上车后见薛遥站在原地,回过身朝他伸出了手。只见林晋桓傲慢地勾起嘴角,居高临下地睨着薛遥说道:“愣着做什么,等着本座扶你吗?”
薛遥回过神,一把拍开林晋桓的手,笑骂道:“起开,不劳您屈尊降贵。”
林晋桓脸上挑衅的笑意瞬间柔和了起来,他探出身子趁薛遥不备迅速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上了马车。
温热的掌心相贴,车帘在薛遥身后落下,遮住了小长安寺的灯火,也遮住了漫天星光。黑暗中林晋桓凝望着薛遥略微睁大的眼睛,在心里想:你真的回来了。
回迦楼山的一路上,景澜都有些心神不宁。这天趁着换马的空档,他来到林晋桓身边问道:“门主,小长安寺接下来会如何。”
林晋桓道:“自然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此次净明的计划没有成功,但阵中还是折损了不少门派的人,于九州仙门来说是场浩劫。自此净明跌下神坛永世背负骂名,小长安寺的崇高地位也不再,甚至将来会有不少门派前来寻仇。
但这些都再与林晋桓无关,所谓正邪殊途,林晋桓也无意再插手正道之事。
林晋桓见景澜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你虽长在九天门,但出生并不能决定你的立场。”说着他自己上前牵过一匹马:“倘若你有什么挂心之事,那便自行去吧。”
景澜摇了摇头,接过林晋桓手中的缰绳道:“凡事皆有因果,他身在其位,这便是他该渡的劫。”
第86章 时境迁
九天门这天出了一件震撼全门的大事。
不少人亲眼看见门主带了个年轻男子上山,这本没什么大惊小怪,骇人的是门主将这人安排进了清心堂。
清心堂是个什么地方,新入门的弟子会告诉你那是龙潭虎穴,进去过的人大多没命再出来。在迦楼山上有些时日的人大多会先将脑袋摇上三摇,再故作高深,避而不谈。
晋仪与延清此刻就站在清心堂外探头探脑,面面相觑。
隔着一道朱门,延清心想这迦楼山怕是要变天。他看了眼一旁的晋仪,又朝门内抬了抬下巴。
晋仪装作没长眼睛似的转了个方向,没好气地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进去触霉头。”
延清俯身朝晋仪行了个大礼,连蒙带骗地坑晋仪道:“您可是大师姐,门主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晋仪反手一剑托拍在延清脑袋上,冷笑道:“您还是大护法呢,我看只有您可以担此重任。”
延清白眼一翻,假装自己脑袋上的两只耳朵只是装饰。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突然朝内打开,门后空无一人。只听林晋桓的声音从庭院深处传来:“别在外面现眼,到书斋来。”
延清一踏进清心堂的门,不由得正色下来,一路上目不斜视地领着晋仪往书斋走去。晋仪没规矩惯了,一路上忍不住就开始东张西望。
林晋桓见二人走进门来,将手中的笔投入笔洗之中,没有说话。晋仪随即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与延清二人在林晋桓面前跪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二人齐声道:“恭迎门主回山。”
说话间晋仪的余光早就看到多宝架前立着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不怎么讲究的黑裳,侧脸冷淡且锋利,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那身姿倒是挺拔俊秀,背脊笔直如松如柏。
这身影让晋仪无端想起了一个人,惊得她暗自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延清拉了一把神游天外的晋仪,二人一同站起身来。延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旁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所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薛遥放下手中把玩着的镇纸,朝延清和晋仪拱了拱手,笑道:“薛遥。”
晋仪闻言,面色越发不虞。延清先一步想起了景澜曾在信中提起过此人,连忙回礼道:“想必是竹林境的薛左使,幸会幸会。在下乃九天门大护法延清,这位是门主的师姐晋仪,这一路上真是有劳薛…”
“行了。”林晋桓不忍心再看延清在此丢人现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看向一旁的晋仪道:“师姐,我有事问你。”
林晋桓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延清在一旁猛得灌了一耳朵关于四合印的事,有些一头雾水:“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