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142)
百年、十年、一年、一月,只要是他,怎样都好,去哪儿自己都陪着。
月色便是月色,若真到了那一天,天地做双人棺也未尝不是幸事。
“师父怕还要在这里避上几日。”萧衡打横将温衍抱在怀中,对着周宴开口道:“在这里守好,佛像下是个暗道,直通清风山,一旦有情况,先躲为上。”
“你要去哪?”周宴有些急切地开口,“风雨这么大,小瑾哪经得住。”
“庭璋说得对,陛下在这榻上将就一夜,或者等风小些再做打算。”周原紧接着开口道。
“我有分寸,这里他睡不惯。”萧衡摇了摇头。
“我就不信那山间小屋能比这里好到哪里去,小瑾就睡得惯了?”周宴开口道。
“睡得惯。”萧衡一本正经道:“有我。”
周宴:……
周宴小心地瞥了周原一眼,不着痕迹将萧衡拉远了几分,压着声音掐了他一把,嘶哑道:“萧衡你别胡来,小瑾经不住你折腾。”
“折腾”两个字比他咬的意味深长,虽然声音很轻,还是被温衍听了个正着,他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把脸往萧衡肩处一埋,但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这动静自然落在萧衡和周宴眼中,那一抹红色看的萧衡心尖都要化了,要不是腾不出手,定要低头亲一口。
而周宴则看着萧衡越发荡漾的笑,很想给他一刀。
“要是我们睡这里,师父怎么办?”萧衡抬头道,“本就从天牢监那地方出来,再在这地上受一受冻?”
周宴被他一噎,很多话梗在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前是不忠、后是不义,为人臣为人子难两全。
于是更想给萧衡一刀了。
“朕没事,让太傅早些休憩吧。”温衍听不下去了,闷在萧衡怀中幽幽道,然后抬手轻拍了一下,装作平静的样子:“走吧。”
萧衡笑着将大氅铺整三两下,抱着温衍走了出去。
第111章 暴戾的小皇帝(十)
深冬时节,本就是凉寒入骨,凛冽的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可温衍窝在萧衡怀中却不觉冷。
抬手间,所触之处一手湿漉,温衍心里“咯噔”一声,大抵是雨水浸透了萧衡的肩头。
他被大氅覆身,几乎没见到一点风雨,可这人却淋了个结结实实。
温衍心尖有些密麻的酸涩,下意识环住萧衡脖颈,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听到一句轻柔的“别碰,凉。”
“你也知道凉。”温衍闷声说了一句,他知道萧衡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心疼。
只为了他少见点风,才不疾不徐,将不算长的脚程磨得这般漫长。
话音将落,温衍便觉一阵洋洋暖意,那人将他往怀中抱紧了几分,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好了。”
温衍有些羡慕,内力烘干什么的,老师我想学这个。
“冷了?”萧衡低头,对上温衍那双如星似辰的眸子,微微一笑。
“嗯。”温衍低低回道。
萧衡嘴角的笑意愈深,忽起的风将他发丝缠乱,坠着几丝的雨水,有些费劲地扬了两下。
温衍眨了眨眼睛,只有一点淡到几乎能忽略的天光掩着,萧衡却觉得天河都落在这人眸中、肩头,压了整晚的念头悄然苏醒,萧衡极慢地俯身在温衍唇上轻啄了一口。
三两点零星的薄雨趁着萧衡俯身的间隙,凝在温衍眼睫上,湿漉漉的,有些重。
风撩动两人发丝,也将心吹得生痒难耐。
“还冷吗?”萧衡声音有些哑,又带着些风花雪月的闲情。
温衍顿了很久,指尖微乱动两下,最终垂下眸子,极低地说了一句“嗯。”
萧衡轻笑流转在耳边,低头又是一个吻。
他知道不能再问了,否则到时候后悔的一定是自己,才两个蜻蜓点水的吻,气息都乱到这种境地,萧衡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回到茅屋的时候,炭火炉正燃着,偶尔一两声木块断裂的噼啪声,给这四下无人的荒境添了好些烟火气。
萧衡未将温衍身上的大氅解下,把他放在方桌旁,又将暖手紫鼎放在他手心,开口道:“我去烧些热水,擦擦身子?”
温衍点头,脚边正是一个炭火炉,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问道:“这火就一直燃着?”
“嗯。”萧衡拨亮周遭的灯火,瞬间光火扑面,“寒气一侵便走得慢,这荒山野岭的难免受冻。”
“你也不怕有人误闯了这地方。”温衍手贴在紫鼎上汲暖,开口道:“这荒山野岭的,这间破屋算得上桃源之境了。”
“闯?”萧衡笑着摇摇头,“寻常人可没有这个胆子。”
萧衡说着,便在温衍身侧落座,笑道:“自小长在宫中,陛下怕是没听过那些精怪话本。”
“你当朕好骗?”温衍嘴角抿成一条线,不经意间又瞥见那红绿琳琅的一团小玩意儿,总觉得有种萧衡在养儿子的错觉。
“臣原先也不信。”萧衡单手撑额,视线落在温衍身上,未曾移过半分。
寻常百姓人家消遣用的市井话本,荒诞又无趣,总爱编纂些书生狐妖的戏码,千百年也没传厌。
书中的精怪无一例外,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掩着月色天光只一照面或者抚琴起舞,惊鸿入心,将那些误入山野的书生迷个七荤八素,三魂丢了两魄。
萧衡本也不信,不过是皮囊而已,世间哪里去寻那些风花雪月的影子。
可现在灯下观“美人”,萧衡觉得多年不得解的传言有了由头。
若自己便是那误入山野的人间郎,见到这人的模样,约莫也移不开眼。
不过这人不像妖,倒像个闲情游戏的月下谪仙。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温衍见萧衡迟迟没下文,忍不住开口。
“在想该念个什么话本才能吓到陛下,好寻个由头躲在臣怀里憩下。”萧衡有些恶劣地勾着唇,“陛下想听什么?狐妖与书生?竹妖与探花郎?”
“还是…天子和殿前将军?”
温衍冷睨一眼,这人真的是顶着什么身份都不忘占他便宜,想着自己原先还暗暗庆幸了好半晌,觉着这是第一个他比严起身份更高的位面,可似乎仍是一点用都没有。
嘴上左一句“陛下”,右一句“臣”,可做的事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真要一笔一划计较起来,怕是要被赐一坛“天子恩”。
“放肆”一词都说累了。
“最后一个,你倒是给朕说说。”温衍咬牙切齿,一脸“你编不出来我就赐死”的模样。
萧衡低沉连笑了好几声,见温衍眉眼再不似初见的冷漠,心头的欢喜怎么都压不住。
一身白衣素色,和那锦绣堂皇的龙袍比起来,失了所有的颜色,寡淡清白,可萧衡却觉着这身衣裳更好看。
“陛下真要听?”萧衡探过神来贴着温衍耳尖,气若拂风道:“都是些靡靡之音,怕是不大合适,待陛下身子好些了,哪日受得住了,臣再一一说给陛下听。”
温衍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耳尖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不是说要去烧水吗?”温衍手掩在大氅下,紧紧攥着,强作镇定,“还不快去。”
“是是是。”萧衡趁着温衍不注意,贴在耳尖偷了一个吻,在温衍抑不住的惊呼中,一个闪身出了门。
温衍草草擦了把身子,一是怕寒气入体,二是萧衡在门外冻着,他有些舍不得。
而且照那人的脾性,半道找个不入眼的借口闯进来这种事,完全做的出来。
萧衡话本虽没编出来,还是如愿将人抱在怀中,只觉得怀中的人发丝软、眉眼软、唇角软,哪哪都熨帖得很,借着半明半晦的灯火,萧衡将人看了个通透,怎么都舍不得合眼。
“萧衡。”温衍合着眼,额头抵在萧衡颈间,浅浅的呼吸拂在他肌肤上,渐渐有些朦胧的睡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