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18)
“头,你没事吧?”
“头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听说这个地方挺邪门的。”
沈泽慢慢睁开眼睛来。
这云鼎码头虽然不是什么好山好水,但也勉强算的上是他和方白的定情之地,莫名其妙被说成了邪门的地方,总觉得不大顺耳。
沈泽将手摆了下来,漫不经心掸着衣袖上沾着的灰尘,然后抬眸扫了一圈,从左至右,最终把视线落在正左顾右盼,说这地邪门的那人旁边,猛地一顿,眉头紧跟着蹙起,嘶哑着声音沉声道:“怎么多了一个?”
众人:……
被沈泽盯着的那人瞬间咽了一口口水,人还没回过神来,就一个箭步冲到了最边上,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即便穿着连子弹都能防、更别说码头的风的专用服,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甚至开始想掏出狙|击|枪狙一狙。
“回去每人一篇检讨,主题就叫《封建迷信思想的危害以及什么是唯物主义》,万字起底,手写允许借鉴,电子稿查重,重复率控制在5%以下。”
沈泽说完就走,心狠又手辣。
后面的人看着他们队长潇洒的背影,风中伫立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耍了,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份万字检讨,顿时哀嚎一片,倒是比港口飘过的风还要凄凉些。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搬砖啦,明天恢复九点更文哦!
今日份小剧场:
获得道具(定情信物)平安符的温衍:沈大队长对下属挺好。
正在手写万字检讨的众人:他不是,他没有,别乱说。
还说我们封建迷信?要写万字联名举报信,捅到孙局那里,捅到省厅那里,叫他当场身败名裂!
第17章 破晓
几辆警用车从云鼎码头齐齐驶出,打头的是一辆越野型SUV,明明是近乎强硬剽悍的外形,偏偏驶着极其缓慢稳当的速度,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头,方白这人你怎么看?”车内忽的出声,打破一片沉默。
沈泽仰靠在后座的位置上,闭着眼睛浅憩,听到前排的动静也不觉得奇怪,方白这人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个烫手又管饱的山芋,接了怕吃亏,扔掉又觉得可惜,毕竟是好不容易楔进去的钉子,于是进进退退,最终只能选择见招拆招。
“你们觉得呢?”沈泽没有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回着。
“我觉得悬,荣哥、林然我还能记个囫囵,说到方白,还真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这件事漏洞不少,严格追究起来,逻辑也不算严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我们不也是半道出家吗?省厅刚开始压根没想把这件事拢给我们,看可能兜不住了才找这边给他网一网。”
沈泽听言,嘴角忽的上扬,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这锅往省厅那边甩还真是冤枉,半道出家不假,但这任务还真是自己上赶着求来的。
孙局是宁愿自己“老骥伏枥”,也不想他去搅和这趟浑水。
“头你笑什么?”离沈泽最近的人一头雾水,明明是这么严肃的话题,怎么就看不见他一点紧张的模样?
是他们队长飘了,还是黑二拿不动刀了?
“没什么,分析的很好,你们继续。”沈泽开口说道。
“上头既然能派出这么多人马出这趟任务,消息总该比我们灵通,只是砸进去太多,万一有诈,光荣掉一个都得写上一打报告,到时候第一个下水的肯定是头没跑的。”
“荣哥死了,林然也被捅伤扔下了海港,那就代表黑二已经有所察觉,在这种节骨眼上,就算方白行事再怎么小心,应当也摘不干净。”那人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沈泽,沉声着又补充了一句“起码不应该这么‘干净’。”
沈泽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上下点敲着的食指忽的一顿,慢慢睁开眼睛。
原本只想由着他们猜,方白真正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无论是对方白来说,还是对他们警界的人来说都一样,省厅也是这么个打算,所以即便是沈泽的身边人,也知之甚少。
虽然林然没死这事他们都心知肚明,也非常统一的封了口,但沈泽也是对外宣称殉职,对内宣称黑二灭口,于公于私都不能带上方白。
但现在……
“这么‘干净’?”沈泽直了直身子,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那种粉饰着的散漫随着睁开的双眼,被一刀划破,明亮的像是暗夜中一瞬燃起的炬火,“他有没有受伤,你看到了?”
沈泽突然觉得有点累,那种疲累由心而生,附骨而上,在自己的身体里牵拉、挤压,然后碎成粉末,游走在全身。
比进退维谷更难的,是腹背受敌,沈泽知道始末,知道利害程度,但其实叶没比别人好到哪里去,除了一个等字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告诉他们方白在做什么,处境有多危险。
沈泽第一次觉得挫败,还是坠入泥潭,很难爬起的那种。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沈泽话中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的沈大队长,生人勿近,熟人也不行。
尤其是离沈泽最近的那个人,看着前一秒还春风和煦,下一秒就大风席卷的顶头上司,觉得这年头想要混口饭吃当真不容易。
男人心海底针,这话说得真好。
“头,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沈泽凉凉地说。
“方白的伤。”
沈泽难得的被噎了一下,想了想,极其诚实又干脆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倒是想,但现实不允许,更重要的,是方白不允许。
到现在为止,他只牵到了手,还是一厢情愿的、没名没分的牵手,在方白那边极大的可能做不得数。
众人:……
那你哪来的底气说的跟你亲眼目睹了似的。
“方白的事就此打住,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是省厅那边考虑和调查的,只会比我们多,既然说方白是我们的同伴,那么他就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和执行,明白吗?”沈泽声音不重,但话里话里的意思却不能忽视。
沈泽话音将落,车间内便响起一片井然齐整的“明白”,接着便各自转回到位置上,再无人说话。
沈泽半侧过脸,看着窗外与阳光似乎溶成一气的水面,轻叹了一口气。
方白和他,一个成了最无辜也最痛苦的哑巴,一个只能在一旁装聋作哑,劣质的谎话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可人呢,命呢。
温衍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调转了方向回到早上那地,黑二没有找人知会自己,但他知道黑二在那里等他。
“白哥。”立在门口的人看到来人,没有丝毫惊诧,只是颔首行了个草礼,然后帮温衍推开了门。
温衍抬眸看了一眼,黑二就躺在一张摇椅上,极其缓慢地一上一下晃着,手里还依照惯例转着佛珠,用着跟摇椅一样的频率,听到门口的动静也不见起身,像是根本没有注意。
待温衍走到跟前,停了好一会儿,黑二才闭着眼睛开口,“回来了。”
“嗯。”温衍轻声道。
“和沈泽第一次打交道?”黑二语气中带着阴测的笑意。
“算是吧。”温衍回道,紧接着补充,“以前见过几次。”
“你倒诚实。”黑二笑说,“怎么样?”
温衍忽然就想起放在口袋里的平安符,以及那一个算不得牵手的肢体接触,然后像翻旧账似的,蹦出一句又一句沈泽的话。
——嗓子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按时吃饭。
——方白,试着相信我。
温衍:……
沈泽这个…这个厚颜无耻的,没事说这么多话干什么!
不行,得回去吃几颗忘仔奶糖再来!
黑二许久没听见回话,于是慢慢睁开眼来。
方白就站在自己跟前几步的位置,眉头蹙起,嘴巴微微抿着,眼中也不再一团死气,牵出一些不大不小的波澜,黑二也说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