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150)
周宴已经放弃了挣扎,不知这两人还要亲到什么时辰,半路折回去买了好些个花灯打发时间。
这花灯分姻缘盏和祈福盏,周宴不求姻缘,寻思着左右也要祈福,便替家中长辈、楚怀瑾、萧衡他们都买了一个,于是越买越多。
在朝暮河边光题字就花了半天的功夫。
河边放花灯的人不见少,一年也就这么一个光景,像周宴这种原先“我放这个做什么”到后来“来都来了,还是放一个吧”、“来都来了,那就再放一个吧”、“来都来了,索性多放几个吧”的人比比皆是。
三人沿堤而走,拐角上桥的时候,忽地听见一个稚声稚气的“愿圣上万事胜意,愿云楚国运昌隆”。
三人步子一顿,这文绉绉的贺词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出来莫名有些好笑。
“是严尚书的小孙子。”周宴看了一会儿,笑着开了口。
“前些日子听着他跟右相说道过,说着说着便又转到你身上。”温衍笑道,“说庭璋也该收收心娶个媳妇了。”
周宴:……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话说的这般好听。”一些行人跟温衍他们一样,被小孩子的话吸引着停下了脚步。
“替圣上放花灯祈福呢?”一个姑娘家点了点小孩子的鼻子,“真乖巧。”
“姐姐也要替圣上放一个吗?”脆生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姐姐放过啦。”
“上河那边放了一大片呢,好多人,都是替圣上祈福的。”
温衍垂下眸,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身后风雪已歇,灯火未眠。
这云楚啊,该有一个太平万年长。
第117章 暴戾的小皇帝(十六)
周宴堪堪跟了一日,便再也提不起那个脸皮,留了一句“给小瑾寻好酒去,归期未定”便没了踪影。
萧衡看到躺在桌角那封字字透着敷衍书信的时候,只草草扫了一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还算有自知之明。”
“你别老是欺负他。”温衍抿了一口茶,见话题又转到周宴身上,忍不住替他说话,“太傅知道了定要心疼。”
“皮糙肉厚的,经常把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像你,哪里会心疼。”萧衡替他斟了一盏新茶,“别担心他,平日野惯了,前些日子又劳心焦思,难得不在师父跟前待着,怕是早就存了心思了。”
“要这么算,太傅也不该心疼我的。”温衍把着茶盏,晃了晃上面散着的茶叶沫,“若要论气人的功夫,我才是将他气狠的那个。”
“那不一样。”萧衡低头夹了个梅花酥过去。
“哪里不一样?”温衍戳了戳那软趴趴的糕点,“你是没见着太傅在天牢监的模样,差点没昏过去。”
拿黄符扔了一脸、捏着下巴灌药……
虽说是迫于形势,但也算得上“欺师灭祖”了。
“因为是你。”萧衡笑着凑近身子,偷了一个吻。
温衍微愕后,抵着胸膛将他推远。
“这里又没人看着。”萧衡握住他的手。
他特意寻了这么一个湖心亭,又从城中挑拣了一些合口的吃食带着,虽说和前几日的灯会比,少了一些烟火气,但无人在眼前打点,也乐得自在。
“没人看着就能做这事了?”温衍怼了一个梅花酥过去,“多吃,少说话。”
萧衡想着灯会上那两个吻,叹了一口气,怨不得都说什么良辰好景、花前月下。
这没了良辰,没了月下,连个吻都讨不到。
“出来的时日也够久了。”温衍偏过头去,大抵是要入春了,这王城近来薄雨便没有断过,柳梢绕堤拈着空濛烟雨,景致倒是很好。
“才五日。”萧衡说道,“你啊,就是心思太重,师父每日都遣人来,朝中有事自然也不会放你在外头。”
“朝中无事,但我有事,须得早些回去。”温衍悠悠转回视线,极为淡漠地说道:“立东宫。”
这平地一声雷,萧衡难得的失态,茶水呛在喉间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温衍抬手替他顺气。
“立什么?”萧衡反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危险,“你别跟我说,还要立后。”
他可是知道的,朝中安定之后,总有一些“耳不清目不明”的老臣上赶着找麻烦,那些写满“云楚大盛,我王怎可无嗣”的奏折被拦了一摞又一摞,怎的还有漏网之鱼?
“你愿意?”温衍忽地问道。
萧衡有些僵硬的思绪转过来,明白过这人话中的意思,低头亲了亲被自己拢在掌心的手,“也不是不可。”
温衍淡定把手抽回来,“朕不愿意。”
“陛下可以再斟酌斟酌,除了不能给陛下生个太子之外,臣确实很划算。”萧衡单手撑额看他,“那漠北十万大军都是嫁妆。”
“后宫不得干政,祖宗规矩。”温衍冷冷瞥了他一眼,“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漠北十万大军本就是朕的。”
“是是是,臣都是陛下的。”萧衡从善如流。
“说吧,哪儿来的太子。”茶水香氤氲而上,将两人的脸洇得茫茫。
“我这个样子……总得为云楚做好打算。”温衍低头喝了一口茶,有些不敢抬头看萧衡。
半晌没听见那人说话,温衍心有些莫名惴惴。
“徐亮、影卫、师父、项将军,好几些人马都在寻药王,”萧衡的手覆了上来,“若是…真的有万一,不过长眠一场罢了,我也陪着你。”
“我……”温衍张张合合,一个干瘪的“我”字之后,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翻掌和萧衡十指相握。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生死二字上,哪有那么多“人定胜天”。
“可还记得安王?”温衍开口道。
“安王?二皇子?”萧衡皱眉道,许久不闻这称谓了,现在忽地提起还有些朦胧的恍惚。
先皇身子骨不好,只有寥寥四个子嗣,大皇子才疏学浅难担重任,三皇子性情暴戾阴狠,唯独皇后诞下的二皇子楚怀捷和四皇子楚怀瑾德才兼备。
可惜二皇子随了先皇的病躯,封了太子没多久后便殒了。
先帝身子骨本就不健朗,噩耗传来没承住,追封了太子一个“安王”,意求一个下世的平安喜乐。
草草给大皇子、三皇子封了个边王遣人送了出去,将楚怀瑾叫来跟前立了东宫,又托孤给周原,待处理完身后事之后,便溘然长逝。
丧子之痛、丧夫之痛没有间隙地压在皇后身上,在楚怀瑾登基大典后,终是没捱住,悬于那栖凤宫的梁自尽,撒手人寰。
一连三场国丧,云楚风雨飘摇,万民长哀的同时,也给楚复钻了空子,成了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变数。
“皇兄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子嗣。”温衍捡了个花糕咬了一口,“代父皇出游的时候,曾和江南一女子有过一段缘分。”
萧衡隐约记得二皇子的模样,温润如玉,一板一眼,实在不像是做得出这种放浪行事的人。
“别多想,我皇兄可不是仗势做些混账事之人,误打误撞遇上了那姑娘,相处之中生了情愫。”
“那姑娘是江湖女子,潇洒不拘,与皇城中那些因着未来的‘皇后之位’想嫁与他的闺阁女子不同,一颗心就这么落了进去。”温衍掩唇咳了一下,“他这人啊,认准了便认准了,谁都劝不了,便将那姑娘带回了京都。”
“那为何一点消息都不曾听过?”萧衡皱眉道,“先帝不肯?”
温衍摇了摇头,“父皇不知道。”
“那时还未封太子,楚怀钧的母妃高贵妃欲替楚怀钧争那太子之位,视我二哥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那时将那女子带回皇城,定要成为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