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去准备吧,争取在月底之前做完,我们也好早日回京。”
现如今秦戮身上的情况已经日益好转,根据太医们的诊断,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
秦戮离开京城已经太久了,特别是在其感染了天花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定然会对京城现有的局势产生一定的影响。
顾砚书不希望在溢州耽误过多的时间。
随行而来的太医常年在宫中伺候各位贵人,当然也明白顾砚书现在的疑虑,纷纷点头应是,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溢州百姓们牛痘疫苗的接种事宜。
待到太医们离去后,顾砚书才发现,于立人还在屋内。
对上于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顾砚书眉头微挑:
“还有什么事?”
“属下心中倒还真有一疑问……”
于立人脸上有些迟疑,似是不知是否应该开口。
看到顾砚书示意他有话可以直说的目光后,于立人也不再犹豫:
“从来时王妃所提供的方法来看,殿下对牛痘疫苗有极为深刻的了解,既然如此,殿下为何到此刻才拿出?”
没错,于立人也是在听了溢州百姓们,关于“既然牛痘疫苗可以预防天花,那为何厉王殿下没有提前接种?”的疑问后,才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在心中思索良久,于立人也没能得出其中的答案。
毕竟就自家王妃对王爷的感情来看,有了如此重要的物件,怎么说也不应当藏着掖着啊!
顾砚书怎么也没有想到,于立人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他一时间竟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能怎么说?
说天花这玩意儿在他的思维中早就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既然天花病毒都已经不存在了,牛痘疫苗自然就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但见于立人满面疑惑的模样,顾砚书最终还是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这法子其实也是我在偶然间得到的,并不知其真假,故而一直没有拿出,若不是王爷此番感染,或许我自己都已经忘了。”
“如此。”于立人虽然觉得顾砚书这番回答在逻辑上似乎有些说不通。
但见顾砚书不欲在此事上多说的模样,也就没有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毕竟与牛痘疫苗本身的功效相比,其来源确实算不上重要。
顾砚书的方法的确非常有效。
太医们不仅让官府中的人先接种了牛痘疫苗,甚至还从顾砚书当初利用报社募捐的法子当中得到了灵感。
直接在府衙前面搭了个台子,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在百姓们的注视以及监督之下,给官府中的人接种了牛痘疫苗。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目睽睽之下监督的接种,百姓们是彻底没了话说。
也如同顾砚书所预想的那般,自从官府中的人身先士卒后,城内那些叫嚣着官府是想拿百姓们做试验,让他们接种的也不是可以预防天花的牛痘疫苗,而是**的声音日渐减小。
就是愿意接种的百姓,依旧只有那么零星两三个。
直到百姓们发现,当初在他们的注视下接种了牛痘疫苗的官兵们,在天花感染最为严重的阳临县进进出出了好几遭。
不仅没事,甚至还很是活蹦乱跳,没有丝毫没感染上的迹象后,才逐渐相信了牛痘疫苗的可靠性。
这个时候,溢州知州告诉百姓们,等到城内可以接种牛痘疫苗的百姓们都接种完成之后,便能够打开城门,恢复以前的正常生活后,百姓们才逐渐愿意接受接种牛痘疫苗一事。
而随着接种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心中对牛痘疫苗的抗拒也越来越小,心有抗拒的人也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就连最开始叫嚣地最厉害,说是绝不接种牛痘疫苗的那几名百姓,也放下了心中成见,完成了接种。
这个消息传来之时,顾砚书恰巧与秦戮在一起议事。
听闻此事,顾砚书与秦戮的脸上都有一丝略微的松动:
虽然疫苗推行的工作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但总体来说,进展却比他们一开始所预想的快上了不少。
与此同时,秦戮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天花病毒感染能力极强,阳临县一事便足够引起我们的重视,光是溢州百姓接种牛痘还远远不够,此物或许需要在整个天齐普及才行。”
“有了溢州百姓作为表率,在其他地方普及应当会容易不少。”
顾砚书与秦戮的观点一致:
“就是此事由厉王府来做,恐怕并不适宜。”
秦戮在溢州感染上了天花,来之前皇帝便给了顾砚书极大的权限,允许顾砚书在溢州的地界内先斩后奏。
也是因为如此,顾砚书才会如此大胆,在溢州大肆推进疫苗接种事宜。
但若是要放在整个天齐,厉王府再来做这件事,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那便修书一封,让父皇来做。”秦戮想也不想便的说道。
“牛痘疫苗若是普及开来,功劳可不小,王爷就舍得?”
顾砚书含笑看了秦戮一眼。
在此之前,秦戮对争夺功劳一事虽没有什么执念,但也鲜少将唾手可得之物拱手让人的行为。
怎么到了溢州一遭,这人就变了性子了?
秦戮自然知道顾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理会王妃语气中的调侃之意: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哪有好好活着重要?”
都说人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后,思想便会发生变化。
秦戮现在才知道,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以前秦戮所想的,是不能让大皇子坐在皇位之上,是争夺储君之位,是为天齐攘外安内。
但在这次感染上天花之后,昏昏沉沉之间,秦戮才发现,他对皇位并不如自己所想想中的那般执着。
若说遗憾,他就只遗憾在有生之年,没有为天齐荡平四海。
两年休战期,邻国本就已经有了蠢蠢欲动,向天齐磨刀霍霍之像。
不是秦戮自大,而是在此时此刻,天齐的确还没有任何一个将领,能够接替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秦戮心中所想的,是在自己感染天花身亡的消息传出后,敌国的狂欢,以及即将踏破天齐边关的铁骑。
秦戮心中遗憾的,是在此之前,他竟然没有培养出一个可以得用的**之人,若是他此刻身亡,秦戮竟然想不到天齐还有什么可以招架的能力。
曾经顾砚书也提过让秦戮培养更多的将领的建议,当时顾砚书说的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能有几个得用之人,秦戮也能早日从边关退下。
顾砚书提及此话时,的确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希望看到自家小鹿在战场上风里来血里去,最后年纪轻轻战死疆场。
但与私心相比的,也是对天齐的关切。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武将最忌讳的,便是一家独大,无后继之人。
这甚至不仅仅是武将的忌讳,同样是君王权利更迭交替之时,候选人的忌讳。
如同大名鼎鼎的秦朝,始皇横扫**荡平四海,本以为能够千秋万世,世世代代。
谁知扶苏一亡,秦便没能撑过二世。
但彼时秦戮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他不过弱冠之年,他还能提得动刀,哪里需要如此着急?
况且秦戮也没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此时便就这样放下了。
精力过了这一次,秦戮才知道,未雨绸缪有多重要。
除此之外,若说秦戮还有什么遗憾之事,那便只有自家王妃了。
他与王妃心意相通不久,甚至为日后的生活做了不少规划。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曾经在通信时给王妃的承诺,带着他一起走遍天齐的大好河山。
他还没有看自家王妃曾经向他所描绘的商业蓝图。
邀月阁的以及归园居的分店才刚刚开始规划,他甚至还没有来及看到自家王妃在商场上叱咤风雨的模样……
与心中的这些遗憾相比,秦戮到现在才意识到。
他甚至没有去思索过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也同样没有去思索过储君之位以及皇位的归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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