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珑表情并无不自然:“姐姐在时,我便常在王府小住,府里的人也都习惯了,除了世子不在家,昨夜所有一如往常,饭是和姐弟两个一起吃的,还盯着珀哥儿写了几篇大字,之后便熄灯休息,再也没出去过。”
仇疑青:“可有人证?”
盛珑:“我觉浅,就寝时并不留人守夜,但王府守卫应当是有显眼的,若我出去过,他们不该不知道。”
仇疑青没在说话,房间变得安静。
叶白汀却突然问盛珑:“你可认识娄凯之妻,李氏? ”
盛珑反应了反应,才道:“并不太熟,也没怎么见过面。”
叶白汀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神色不对:“何解?”
盛珑垂眸:“听闻世子曾骚扰过她,她对王府所有人都不友善,我如今还不是王府的人,不好沾这些是非,一般李氏在的时候,便会有意避嫌。 ”
“昨日堂会,李氏未在?”
“夫新丧,她可能也不方便。”
叶白汀看着盛珑:“你对娄凯的死,有什么想法?”
盛珑帕子掩唇,话音浅浅:“这个……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我有些好奇,是谁杀了他。”
“为何好奇?”
“据我所知,娄大人是那种色厉内荏,窝里横的人,外头根本不敢惹任何人,更别说结仇了……”
盛珑走后。
申姜摸着下巴:“她为什么突然说李氏和她关系不好?”
这感觉太刻意了,就像想把什么藏起来一样,难道并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关系很好?上次堂会李氏参加了,盛珑没有,这次堂会盛珑参加了,李氏没有,上回娄凯死了,这回世子死了,这两个女人都是跟死者关系很近的人……
两桩案子到底有什么内情?两个女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还有这不在场证明,看起来好像有点模糊,晚上睡着了,没有人证,可不管娄家还是王府,夜里的确有人巡守,真出门了,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底是有仇怨,还是有情意——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白汀笑眯眯说完,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点了点头:“明日鲁王府挂白,宾客盈门,我们可同去看看。”
第80章 过来,抱
叶白汀当夜对鲁王世子尸体进行了检验。
结论基本和娄凯尸检结果一样,死亡时间,杀人手法,死者身上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基本没有任何变化,显而易见,凶手就是一个人。
唯独这个毒物来源,因无法进行解剖,便也不能确定是否和上个案子一致。死者胃里有没有残留叶片,查找植物方向是否准确,眼下仍然未知,可死者面部颈部肌肤变蓝的特征太过特殊,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变数?
如果毒源就是植物的叶子,观其形态特点,和茶叶略有相似,混在一起很难察觉出来,可它放在别处就会很突兀,颜色形状太易分辨,凶手是怎么让死者吃下去的?
鲁王世子的情况有些特殊,之前在问询盛珑的时候,仇疑青故意提出茶的话题,以‘是否了解’为切入点提问,盛珑为了掩饰自己表情,并未察觉,且给出了一条相当意外的信息——
世子好龙井,不过近来身体不适,得大夫医嘱,需得暂时戒茶,是以最近一段时日,他肯定是不会饮茶的。
细想案发现场,桌上茶具除了少了托盘,并未有使用过的痕迹,死者饮的是陶罐煮的水,嫌清水口淡,在里面加了自酿果膏之类的东西,成品味道清淡,色浅通透,连花瓣之类的残渣都看不见,一片叶子根本不可能掺进去。
不是饮用水,便是食物了,可现场食物很多,品类复杂,颜色有深有浅,树叶揉碎了,混进某种食物……好像也并不难?问题就是死者在那个房间里,停留两日有余,毒源到底是哪一个……确定起来就有难度了。
锦衣卫已经过去,做更为细致的搜查验证,现在只能等。
叶白汀仔细检验尸身,甚至和娄凯的做过详细对比,所有细节一一在尸检格目上记录清楚……
此外,还有个问题也很奇怪,为什么盛珑拒绝对世子尸身进行解剖检验?
‘孩子孝心’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对未婚夫情意深重更是谈不上,不管鲁王府的一对儿女,还是盛珑本身,目前来看都对死者的离开没有那么大的痛苦和哀思,锦衣卫问询解剖事宜,答案对她们来说应该是无可无不可,为什么盛珑这么坚决,这么坚持?
她在怕什么?担心尸体里的什么东西被找到?
难道她知道随着临死前吃了什么?这样东西非常关键,具有很特殊的指向性?
还有盛珑和李瑶的关系……
一个对未婚夫不上心,全无情意和期待,一个对丈夫非常厌恶,甚至因为人死了,忍不住笑容灿烂,就算两个死者关系密切,以时下对女性的束缚规矩,她们两个不认识或不常见面,都很正常,可为什么盛珑会特意强调,她和李瑶情感上并不亲近,甚至有所疏离呢?
目的是想加深对方的嫌疑,还是想把水搅得更浑,不想让案子告破?
无论如何,这个盛珑,一定隐瞒了什么。
这夜叶白汀没有睡好,梦回考场,一科一科的考试,连绵不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答题答的萎靡不振,头发都要薅秃了,大题还是没有方向,找不到答案,明明公式条例就在脑子里,可就是想不起来……
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有人过来分心,监考老师长得也太帅了,身材伟岸高大,从肩膀到腰线的曲线完美,一双大长腿根本就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侧脸线条如山峦叠起,阳光打下来能看到你眼晕,他还戴了金丝眼镜,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明明不说话也不笑,可随便一个眼神看过来,都好像带了钩子……
叶白汀直接吓醒,睁开眼睛,看到拿着衣服,站在一边的仇疑青,顿了顿,才长长呼了口气。
还好,这男人不是梦里的监考老师,眼神没那么撩人。
“这是……衣服?”
“穿上。”仇疑青将衣服放在他枕边,转身走了出去。
……
一大早,申姜照约定时间过来北镇抚司,一进暖阁,就发现不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娇少爷穿了一身浅青衣袍,衣料柔软垂坠,勾勒出完美的肩腰线条,配白玉簪,白腰扣,白色的狐狸皮围领,公子如竹如玉,骄矜贵气,若能浅浅一笑,好么,眉目如画,漂亮卧蚕托出整个春日的桃花和湖水,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指挥使则一身深青,衣服质感偏硬,显的肩更宽腿更长,猿臂蜂腰,配青玉簪,青腰扣,箭袖冷硬,男人如山藏锋,如剑敛鞘,气质冷冽端肃,身形昂藏威武,别说笑了,他往你面前一站,你都不敢笑,心里要多紧绷有多紧绷。
二人并肩一战,少爷清秀可亲,貌若谪仙,指挥使威武神秘,只可远观,倒也……般配的紧。
叶白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怎么,不素净么?”
“素是素了……别人家办白事,咱们非亲非故的,过去送一送,这么穿倒也合宜,不失礼,”申姜看看娇少爷,再看看指挥使,“可这么一打扮,会不会太好看了点?”
“打扮?”叶白汀一脸‘你在说什么狗话’,“我们不就是换了件衣服?”
发型没怎么收拾,脸也没怎么捯饬,顶多就被仇疑青按着,涂了点润肤脂,怕大冬天挺顶着风出去脸被吹皴了,怎么就叫打扮了?
申姜:……
你们长得好看的人,发嘲讽都是这么肆无忌惮的么!
不过好像……也是事实,有些人就是连老天爷都宠,长的好看,换件衣服就能惊艳四方,像他就不行了,照家里媳妇的话说,什么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像狗熊,置办什么好料子,还是别糟蹋钱了。
娇少爷还挑剔他:“你这身衣服也得换了,穿成这样,是想让别人一眼看出来,你是去查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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