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男生洗完澡大概是快要睡了, 换上了一身干净柔软的棉睡衣, 领口温顺地伏在透出点点绯色的皮肤上, 袖口遮住手腕, 空出那么一大截。
谢寅扶了扶他的后背,防止他摔下去。
“你是要自己下去,还是要我把你抱到房间去。”
“我都不要。”沈宁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看到他眼中显而易见的疲色,忽然痴痴笑了起来。
他娇声说:“爸爸宁愿看baby在肚子里的黑白照,也不愿意看妈咪么?“
谢寅无语地看着他,什么baby,人家肿瘤知道自己成你baby了么?
他拍了拍沈宁的后腰,道:“你还真喜欢女化你自己。”
沈宁得意地说:“谢先生不知道吧,这东西有个专业名词,叫泥塑。”
谢寅:“什么东西?下来。”
沈宁才不会下来,他摆动了下腰臀,大腿股骨贴合着谢寅的身体,让某个部位若有似无地擦过那里。
谢寅皱了皱眉。
沈宁臀部往下压,双手勾着谢寅的脖子,牙齿咬着淡粉色的唇。
“谢先生不喜欢这个的话,那......”
他换了一种声线,娇滴滴地喊:“先生,您的妻子因为怀孕了无法陪您么?”
“真可怜,没关系,让宁宁陪你好不好?”
谢寅扶在桌子上的手背蓦地一紧,额头和手掌一起爆出几根青筋。沈宁感受着他身体某处的变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冰凉的掌心贴着他衬衫后领口下去,更加娇滴滴地说。
“宁宁很乖的,宁宁谁都不会告诉,宁宁心甘情愿当先生的爱人,只要先生能偶尔想起......”
谢寅一把把他抱起来,趁着他那张嘴还没说出更多让人头疼的话,扛起他往房间走。
沈宁:“谢先生?谢先生你不要压抑自己啊......”
楼上好像传来什么动静,丽姨看了眼上头,继续低声讲电话。
“是,谢先生最近是有点忙,不过都有好好吃饭。”
电话那头,谢父叹了口气:“这都怪我们,小时候把他放在乡下他姥姥那边去,接过来的时候就不太亲了。接着又是送出国又是出书屿的事,害得他都不肯跟我们亲近,回家也不怎么回。”
丽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幸好谢父很快道:“那你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他从小就爱吃你做的饭。对了,他跟他男朋友感情还好么?”
丽姨道:“好的,两位先生感情很好。”
丽姨其实也知道沈宁得了什么病,但她一辈子在谢家干活,很是衷心,她现在在谢寅这,就不会把两位先生的事告诉其他人,因此谢父谢母也不知道沈宁具体有什么问题。
谢母在那边吼:“二叔都在老爷子面前打小报告了,说谢寅抛下工作就带人去了医院!”
谢父回头道:“那人家生病嘛,哎,那小朋友具体生了什么病啊。”
丽姨含糊道:“这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身体比较弱,时常要去医院啊。”
“要去医院啊......哎,算了算了,谢寅的决定,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他刚感叹完,忽然降低音量八卦兮兮地说:
“哎,那是现在这个跟他感情更好,还是之前那个好啊?”
丽姨沉默了。
直到挂了电话,她都没回这话。
谢寅和上一个谈恋爱的时候,丽姨还在家里照顾谢老爷子,她虽然没见过谢先生和前一个男朋友私下什么样子,但只看现在,先生对沈先生又是宠,又是气,一会闹别扭一会又是两只眼睛牢牢盯着的,不说两个人心里有对方她都不信。
哎,现在就希望,沈先生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
......
周末开始,沈宁去医院做了药物过敏检测,大多数肿瘤药物都对人体有较大影响,加上沈宁本身就有过敏,轻易没法把药物用在他身上,单单是做过敏测试,就让他吃够了苦头。
他的皮肤过敏尤其严重,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为此他还要求谢寅站在外面不要靠近。
“看到我现在这样会影响我们以后健康的性关系。”
什么狗屁健康的性关系,我们两个的关系从来没有健康过。
谢寅站在病房的窗户外,咬着牙遏制住满脑子恶劣的念头。
他的医生朋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很多情侣都会有这个心结,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谢寅冷漠地回道:“我不觉得他丑陋。”
“可是他觉得。谢总,你偶尔该体谅一下普通人的心情。”
谢寅微怔,过了一会沈宁又让人把他叫了回来,他整个人缩在医院天蓝色被子下,露出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
“谢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赶走的。”
谢寅久违地感到了心脏发出的钝痛。
“没关系。”他宽容地说:“我可以体谅病人的任性。”
沈宁艰难地笑了一下。
“那谢先生真是宽宏大量。”
他体内用了大量的药剂,才克制住急性过敏,过了一会,他就在心电监护仪平稳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谢寅给他捏好被子走出房间。
“我们已经找到了和他匹配的造血干细胞,在肿瘤和身体各项数值都稳定后,就可以开始移植预处理。”
对大多数免疫缺陷症患者来说,移植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谢寅看着并不是很高兴。
“移植成功之后也有可能复发是么?”
医生一愣,也只能道:“这是不可避免的风险。”
沈宁的过敏反应持续了两天才缓和下来,但食欲不振和恶心呕吐依旧没有缓解,他每天都吃流食,还有补充蛋白质,人肉眼可见的又清瘦了点,愁得丽姨每天都唉声叹气。
偏偏沈宁回家都第一天谢寅就有个重要客户要见,需要出国一趟。
沈宁恢复了点精神,就有力气嘲笑他了:
“谢先生,我还要跟病魔抗争一年甚至更久,难道你要辞职在家给我当职业陪护么?”
“走吧。”他浅笑着道:“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的。”
虽然沈宁的承诺一点都不可信,但医生也告诉过谢寅不要给病人增添额外心理负担,他只能如常地出门,只是道:
“任何时候,都要接我的电话,不许保镖离开你半步。”
“嗯,除了睡觉和上厕所,我保证都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谢寅这才不算很放心地走了。
谢寅走后不久沈宁就接到了乔语颜和箫锦的邀请,因为他在亚洲艺术双年展上一举成名了。著名美术收藏家看中了他的画,几个权威的艺术媒体也报道了他的作品,评论家的嘴里难得出现了一致好评。那幅画一路过关斩将入围了艺术大奖。在得知他还只有二十岁(周岁)后,当地媒体更是声称他是继李昌雅之后最年轻的杰出艺术家。
因为李昌雅成名是在二十二岁,而沈宁是二十岁,不知道李昌雅现在是什么心情,沈宁想了想,开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乔语颜和箫锦都已经被谢寅提前打过了招呼,不管是因为谢寅的嘱咐,还是他们本身就是沈宁的朋友,这个庆功宴没有举办得很花哨,他们只是邀请了油画圈子里几个相熟的朋友,在一家隐秘性较好的餐厅开了个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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