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沈青琢莫名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没有拒绝的理由,最后还是应了。
没事的,想当年他还亲手给小徒弟洗过澡呢,脱个里裤算什么?
思及此,他矮下身子,解开系在胯上的腰带,再镇定自若地偏开视线,干脆利落地一把扒了下去。
喉头动了动,漆黑的眸色愈发幽暗,萧慎迅速转身入了浴池。
热水自脚心浸润而上,他不由舒爽地叹息一声,往后躺靠,肩胛骨抵在池壁上。
沈青琢忍不住出声提醒:“别靠着池壁,容易打湿后背。”
萧慎忽然扭过头,笑着问道:“先生还怀念亲手给我洗澡的日子吗?”
反正他可是怀念得很,怀念到想将先生一把拉进浴池里,彻底弄湿先生……
沈青琢拒绝道:“怀念,但大可不必。”
他心里有数,眼前这个满身肌肉的青年,可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他摆弄的小团子了。
“那……”萧慎眉眼弯弯,“先生帮我擦一擦肩膀,总可以吧?”
沈青琢略一思索,勉强同意了。
他半跪在浴池边,拿起搭在池沿上的巾帕,俯身想打湿巾帕。
下一瞬,他不经意间往水面瞥了一眼,发现水下有一个形状可怖的……
他没反应过来,一时怔住了。
萧慎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唇角勾出一抹邪恶的弧度:“先生,现下承认我长大了吗?”
“啊呀!”沈青琢嫌弃地将巾帕一把扔到青年英俊可恶的脸上,恼羞成怒道,“你自己慢慢洗吧!”
他气呼呼地往外走,心道真是离谱,距离上次观看小徒弟沐浴都过去多久了,居然记仇记了好几年!
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闷笑声。
走了两步,沈青琢倏然转过身,语气凉凉道:“不过尔尔。”
笑声骤停,萧慎掀开脸上的湿巾,语气微沉:“先生说什么?”
“先生阅人无数,相较而言,你的成长空间还很大。”沈青琢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小徒弟,还是再努力长长吧。”
萧慎:“?”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某夜——
狼崽:阅人无数?成长空间很大?再努力长长?
先生:不不不……先生错了,不要再大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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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鬼压床
年轻英俊的面容几番变幻, 萧慎猛然从水中站起身来,暗自咬牙道:“先生, 再好好看清楚些。”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那具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破水而出,一时间晃得人头晕眼花。
“我不看!”沈青琢下意识闭上眼眸,“你又不是身娇体软的美人儿,有什么好看的?”
他匆匆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别泡太久,我去叫人进来伺候你。”
等萧慎擦干一身水汽,再回到寝殿时,只见先生正窝在贵妃榻上装睡。
满腔夹杂着欲.念的火气,在目光触及恬静面容的一霎那,无声无息地消融干净。
先生如此清瘦可怜, 即便穿了层层叠叠的衣裳也薄如纸片, 他甚至怀疑, 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松将先生抱起来。
萧慎故意放重了脚步,踢踢踏踏地走至榻前, 果不其然, 安静合拢的长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如同受惊的蝴蝶翅膀。
他双手撑在贵妃榻的两侧, 缓慢地俯下身, 尽管牵得背部伤口隐隐作痛, 却完全阻止不了他亲近他的先生。
滚烫的呼吸愈来愈近, 一股裹着湿汽的陌生冷香兜头笼罩下来, 沈青琢呼吸一窒, 紧张到青葱嫩指揪住了衣角。
呼吸近到喷洒在脸上时, 他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眸,抬手抵住了几乎快要压上来的青年,“做什么?”
萧慎轻“啧”了一声,心里可惜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口中却轻笑道:“想看看,先生要装睡到几时?”
放大版的俊脸怼在眼前,沈青琢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推了他一把,“先生没装睡,被你吵醒的。”
不想这轻轻一推,萧慎立即“哎呦”一声,耍赖般整个人伏在先生身上,再将脸埋进香香软软的颈项间,“疼……起不来了……”
但沈青琢已经看透了小徒弟,伤口疼不疼取决于他想不想耍赖,便冷酷无情道:“再不起来,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先生舍得吗?”萧慎吃准了先生会心软,黏黏糊糊地蹭了蹭,“先生才舍不得呢……”
小奶狗长成了大型犬,还是改不了爱撒娇的习惯,只是过于沉重的身躯,压得沈青琢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无奈地打商量道:“你先起来,先生有正经事要问你。”
萧慎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但乖乖还是爬了起来,“先生想问什么?”
听先生的话才有糖吃,短暂的欢愉和长久的谋划,他心里可分得清清楚楚。
沈青琢悄然松了一口气,整理衣衫,自榻上起身,坐到案桌前,和青年保持一定的距离,“你回来后,先生一直想找个时间与你复盘。”
萧慎不自觉坐正了身形。
“你在绥西时,不愿与我讨论战况,所有大大小小的战役,我都是从军师那里得到的消息。”沈青琢望向他,“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这场仗,为什么打了两年之久?”
大戎本是分布于大雍西北部的蛮族统称,部落众多,从事游牧,逐水草迁徙,历经几代内部战争,最终一分为二,形成如今的北戎和西戎。
北戎迁移至北部,沈氏镇守的幽北大境将其与大雍隔开,而西戎则以绥岭河为分界线,多年来与大雍井水不犯河水。直至几年前,绥岭河一带大旱,西戎开始频繁发动小规模战争,骚扰边境,试图东进,争夺更多的水草地。
萧慎思索片刻后,沉声回道:“客观来说,西戎人擅骑射,骁勇善战,而绥西大军安逸久了,一开始到战场上,只有被按着打的份。”
沈青琢摇了摇头,“绥西原驻有六万兵马,再加你带去的三万精兵,将近十万大军,即便以二敌一,也应该能打赢才是。”
“那西戎主将是个用兵鬼才,善于偷袭,谲诈多端,经常一击即撤,袁昊吃多了埋伏陷阱的亏,往往不敢贸然追击。”萧慎皱了皱眉,“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朝廷给的粮草不足,兵马吃不饱。”
绥西地质气候不适宜种植粮食,尤其这几年,临东的后备粮仓靖州也受了干旱影响,粮食产量逐年减少,一旦进入战时,完全不足以供应绥将士的口粮。
但与此同时,朝廷却再三拖延拨粮,好不容易拨了粮食,路途几经折损,最终到了绥西又大打折扣。
常年打仗,却连兵马都喂不饱,再强大的军队都只是空壳一具,近十万大军反倒成了累赘。
“朝廷供给的粮食不足,战线被迫拉长,而朝廷为了补上战争消耗的漏洞,又会不断加重赋税。百姓的收成不足以维持生计,此时再有地方豪绅趁机霸占土地,数以万计的百姓就会成为流离失所的难民。”沈青琢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持续的战争会让百姓越来越少,荒废的土地无人耕种,军队的粮食便会更加不足,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啊。”
话音落下,萧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你在战场上见到的尸山血海,已足够残酷血腥,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沈青琢走回青年面前,一字一顿道,“战争的背后,是寸草不生的焦土,是家破人亡的百姓,是难以预计的灾难。”
萧慎仰起脸,眸底浮现出几分迷茫迟疑之色,“先生的意思是……这场仗,我打错了吗?”
“当然不是。”沈青琢抬手轻抚青年的发顶,“西戎频频侵犯绥西,东扩野心昭昭,导致边境民不聊生,此次你打的是保家卫国战,你是为大雍百姓出征杀敌。尽管困难重重,但这场仗,最终你还是打赢了,先生心里很为你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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